韩兴感兴趣的是京城有一条街的武馆,还有很多演武场,军官们都可以免费去训练。

    很快林承泽也从书斋回来加入了热烈地会谈中,他感兴趣的就是京城书院林立,各种文会络绎不绝,翰林院里更是人才济济。

    “这样说吧,天上掉下块砖头来,砸倒一片,一大半都是进士,一小半是举人,或者说一大半是官吏,一小半是随从。”

    林重阳听着他夸张的说辞笑而不语。

    沈之仪一边磕着南瓜子一边问:“你不信?”

    林重阳点点头,“我信,而且我还知道京城里最牛的其实不是那些达官贵人,反而是住了几十年的老头老太太,他们看着官儿们一茬茬的倒了,又一茬茬的冒出来,铁打的京城流水的官,沈兄,是这样吧。”

    沈之仪摸了摸鼻子,笑道:“重阳你小小年纪就看得这样透彻不好,充满了暮气。”

    说到底林重阳其实还是担心沈之仪一心钻进官眼儿里,也未必是好事。

    囧大先生虽然学问好,也没有多少为官的经验可以传授,毕竟囧大先生自己也是因为做官不适合才去专心做学问的呢。

    众人说笑一气便开席,虽然没有邀请外人陪客,但是林家这里的也都是读书人,就算王柳芽如今也行医看书,并非俗人,所以哪怕沈之仪如今是翰林官,在这里他也并没有那种说笑无人听,说话无人懂的感觉,反而比在京城那些进士圈里让他多了一种放松亲切的感觉。

    尤其是林重阳,他说个笑话,林重阳能懂得笑点,不小心说了深奥一点的,林重阳也能给他通俗地散播出去,满座都听得懂。

    似乎真的是回到了家,似乎自从离开了府学,就从没有这样轻松过。

    一顿饭吃了很久,最后林大秀和林承泽都喝多了,反而是沈之仪将别人喝倒自己却越喝越精神,一双眼睛亮得跟天上的星星。林承润和韩兴如果不是因为还小,只怕也要喝趴下。

    王柳芽和秋贵、老林夫妻俩先把喝多的扶回去安置下,再烧了水给沈之仪沐浴。

    虽然是冬天,可屋里烧着炭炉,热乎乎的,并不会着凉。

    到最后席间就林重阳坐在那里相陪,沈之仪靠在炕柜上,手里握着酒杯,微微歪着头,倒似乎是睡着了。

    林重阳瞅瞅他,“沈兄?”

    沈之仪抬头看他,眼神有些迷离,“嗯?”

    这是喝大了?

    林重阳摆摆手,“时候不早了,要不要沐浴安歇?”

    沈之仪突然笑道:“你知道京城处处温柔乡,处处是陷阱,以后你去了,一定要记住。”

    林重阳打趣他,“看来今夜没有请俩温柔美人来陪酒唱曲,实在是不够尽兴。”

    沈之仪突然提起筷子轻轻地敲着酒盏,缓缓地唱道:“看、不尽朱楼高阙,数不尽风流过客,道不尽功名富贵,享不尽温柔如水……”

    林重阳心道:这货难不成在京城惹了风流债跑这里来躲?

    想想也是,堂堂探花郎,跨马游街,那可是满城骚包去的,大姑娘小媳妇估计都喊破嗓子。

    他让人将酒席撤下去,又指挥着林承润和韩兴帮忙提洗澡水,“沈兄若是没喝多,可以沐浴了。”说完他就掩上门悄悄出去。

    回到东厢,林承润和韩兴笑道:“京城真是个好地方。”

    林重阳看着他们,“为什么?”

    “看桀骜不驯的沈学兄也被训成谦谦君子啦。哈哈。”

    林重阳道:“所以,我觉得你俩最该去京城呆着。”

    林承润一拍胸脯,揽着韩兴道:“你放心,我们俩一定会陪你去京城的,那里猛兽如林,我们怎么放心你自己去!”

    狡猾桀骜的沈之仪都变得这样,小九要是去了京城,还不定得怎么着呢,哎呀,可别变成小白兔那样,自家兄弟还是自己去守着放心。

    林承润突然就觉得受了刺激,应该好好读书,也去混过翰林回来!

    做不了翰林,可以做庶吉士,那也是翰林预备官!

    韩兴却是朝着武状元使劲的。

    沈之仪没带多少行李,林重阳就去要了林大秀和林承泽没穿的衣裳给他。

    沐浴之后,沈之仪又换个人,之前那个眼神迷离情绪低落的人早不知道滚哪里去了。

    林重阳看他无碍,就道晚安,却被沈之仪叫住。

    沈之仪道:“这功夫还不困,过来说说话吧。”

    林重阳就去拿了没用过的手巾丢给沈之仪擦头发,再把炭盆挪过去,烘一会儿很快就能干。

    沈之仪看他规规矩矩地坐在对面,笑了笑,“无用社如今名声在外啊。”

    林重阳诧异道:“真有那么厉害?”

    沈之仪点点头,“有。”

    林重阳道:“都是陆延和庄继法、蓝琇他们的功劳,现在还有赵文藻、王文远、孙机他们,每个月要办两场讲学,这两年莱州、青州、登州都有分社,生员数量比从前增加了两成还多。”

    沈之仪笑了笑,这小子还是那样,从来都不抢功劳,谁要是跟他做事他必然是最好的伙伴,任劳任怨,事情做得周到,事后还不抢功劳。

    “重阳,你知道当初你那个御赐神童是如何来的?”

    林重阳摇头,“这里面还有典故不成?”

    沈之仪曲起左腿,以手支头靠着,“有,不过我也是事后听人说的,当时今上因故盛怒,满屋子太监战战兢兢,这时候看到严知府的请功折子,说了句‘此乃神童’,御前的大太监立刻就跟了句‘人言圣君在主,才有祥瑞现世,而神兽神鸟皆不如人瑞。此神童当为圣君之人瑞’此言一出,今上倒是笑起来,还将人叫去问你的事情,一时来了兴致,就让人做一块御赐神童的金牌给你。去年锦衣卫南下,你又帮着历城县衙破了拐子大案,各级衙门也有折子上去,今上笑眯眯地拍拍桌子说‘果然是御赐神童,一出手必然不同凡响。’大太监附和说‘陛下,那该赏他什么?’陛下却又没说,隔了会儿却说了句‘还是小了些’。”

    林重阳笑道:“原以为陛下定然是龙威赫赫,威严不凡的,这样一听倒是很慈祥。”

    沈之仪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不要先入为主。你可知这话的意思?”

    林重阳沉吟道:“字面意思是说我年纪小,赏赐大了不适合。后来朝廷没有赏赐,但是我得了将近一千两银子的好处,买了这栋院子。”

    沈之仪见他就满足于一千两银子不禁觉得好笑,他身体微微前倾,凝视着林重阳的双目,缓缓道:“别人都以为这个意思,可为兄却有不同见解,你要不要听?”

    林重阳看他面色严肃,便也收敛笑容,“沈兄不远千里前来,小弟自然要洗耳恭听的。”

    沈之仪附耳低声道:“十二岁的神童比十五岁的神童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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