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是二月下旬,再见林重阳检查他的文章,让沈之仪也不得不佩服。

    林重阳真的是读书的料,有天纵之资,如今他做的策问、诰、判词这些,哪怕是拿去翰林院也是可以直接用的。

    他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哪怕你得状元,我也不会惊讶的。”

    林重阳笑道:“沈兄不用这样捧我,我不过是研究一下做文章的窍门而已,小小投机一下。”

    他这般说沈之仪又怎么会信,毕竟林重阳也不是只靠着方法投机的,他付出的精力、时间,还有背诵的书籍文章,只比别人多,不会比别人少。

    只不过同样的时间,他比别人学得又快又好又多而已。

    “接下来这些天我要给你讲一下考试注意的事项还有一些细节问题,看似不重要,却也很关键,因为一着不慎很可能就会全盘皆输。”沈之仪拿出自己路上抽空写的乡试要略递给他。

    他一边讲,林重阳一边听一边记,三天之后也讲完了。

    沈之仪捏捏他的肩膀,本来就秀气的孩子如今可是更加清瘦了,大眼越发黑亮深邃,鼻梁也更加高挺,下巴尖尖的,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考试呢。

    他笑道:“放松,多吃点东西,以后每天多睡个时辰。”

    林重阳学东西的特点就是懵懂阶段也是求知欲最强的时候,一旦知道是什么如何做,兴趣就会降一层,然后调整方式找最适合自己的方法来学习。

    “原本以为会很难,有沈兄这样不遗余力地讲解,小弟已经掌握其中要略,后面会稍微轻松一些。”

    轻松也只是他安慰自己而已,堆成小山的程文墨卷还是要看的,这个凡参加乡试的考生都逃不掉。

    不过总体说来比他们之前预计的时间短了很多,这样沈之仪也能早日回京。

    三月三那天,没压力的人都去城外踏青,沈之仪也告辞要去东昌乘船北上。

    在南门外的送别亭外,沈之仪拍拍他的肩头,玩笑道:“师弟,你已尽得为兄平生所学,其他要下场的同年你教他们也足够的。”

    他给人指导,中举以后,那些人就是他的力量,这种关系比单纯的同科同年的关系来的更加牢靠。

    当然他也知道因为这一段时间朝夕相处共同学习,林重阳对他的感情与别个也是不同的,以后必然也是自己的同盟。

    单纯从他们的同门之谊来说,外人看来他们已经是一派的,所以沈之仪从来都不掩饰他对林重阳的爱护和提携。

    现在这里的人也都知道林重阳和他沈之仪的关系,知道他们和囧大先生的关系,甚至是沈老爷子的关系,等乡试的时候,定然不会再出现莱州府院试的情况。

    乡试可能会有见不得光的东西,但是林重阳这里是没人敢给他故意使绊子的,他们可以提拔亲信或者有别的小动作,却不能打压林重阳的成绩。

    “考试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只管去考就是,拿出你最好的状态来,定然会高中的。”

    林重阳拱手作揖,“多谢沈兄谆谆教导,小弟定会全力以赴的。”

    沈之仪抱拳还礼:“师兄在京城恭候林师弟!”

    沈之仪走后,林重阳照旧在家里读书,他有自己的学习方法自律性又强,一天能顶别人学好几天的。

    因为沈之仪的关系,不少人来拜访他,最后他索性写个闭门谢客的对联贴在大门上,只管自己专心读书。

    其实按照他自己的计划,在齐州书院读书三年以后,该会的自然也能会,只是不会有这样快的速度而已。

    林重阳不参加文会闭门谢客专心读书的消息很快就在谢景行等读书人的圈子里传开,尤其今年秋天要下场的那些生员们,得知林重阳也要下场一下子就炸了锅。

    众说纷纭。

    “林案首不愧是御赐神童,小小年纪居然真的有此志气!”

    “我一直都在揣摩林案首的文章,获益匪浅。”

    自然也有说风凉话的,“这么小年纪下场,不过是仗着御赐金牌而已,有这块免死金牌,哪个考官敢不录取他?”

    “那他岂不是来跟我们争解额?”

    “你们消停一点吧,御赐神童金牌又不是御赐举人进士金牌,有多少神童只是神童,连个举人都不是的?”

    “就是了,人家林案首凭着自己本事也能中,咱们到时候看文章就是,怕什么。”

    “哎呀我说,你们就说没用的,沈探花来济南府住了有阵子,一直都是在林案首家里,不定给林案首讲了多少课呢,咱们有这个功夫扯淡还不如赶紧去请教文章呢。”

    “就你知道我们不知道啊,林案首闭门谢客呢。”

    有人胸有成竹道:“五月份林家堡赴考的人也要提前来待考,到时候林案首肯定会给自家人上课吧,那咱们也去蹭课总可以的吧。”

    “言之有理!”

    果然,五月中上林家堡的林毓贞等人就结伴来济南府,同来的还有县学、府学一些也要参加秋闱的生员。原本他们计划七月底出发,只为了有希望接受林案首的辅导,都跟林家堡看齐一起出动。

    赵文藻、王文远、陆延、蓝琇、孙机等人都来了,同学相见,大家分外激动,如果不是怕影响林重阳读书,他们恨不得聊个通宵。

    无用社这几年一直都在讲课举办文会,成员增长迅速,像赵文藻、王文远这些家庭困难的学生都有了补贴,所以这一次来,他们也都带了银钱,直接大部分交给王柳芽当伙食费。

    这么一来,林家两座别院住满了无用社的生员们,王柳芽赶紧又雇了俩婆子来负责给他们做饭、洗衣。为了给他们腾地方,专心照顾儿子等人备考,王柳芽也暂时停止给人看病,要等八月乡试之后再继续。

    陆延和赵文藻等人一直都坚持给无用社的成员们内部讲课,提升他们的能力,尤其是那些家境困难,没有机会拜师和游学的,只在县学府学呆着进步太慢,他们就将自己所学毫不吝啬地传授给他们,让大家获益匪浅。

    林重阳也应他们要求答应给他们讲课。他自然不会天天给他们授课,他自己还忙得昏天黑地呢,所以跟大家约好五天一节课,一节课一个时辰。原本只是给自家人和无用社的那些同学们讲课,谁知道谢景行等人知道也毫不客气地表示要来上课。

    十几个人的课堂就变成了三十几人!

    最后林重阳在正屋廊下讲课,那些生员们在院子里坐着小板凳听课,一个时辰前半个时辰讲,后半个时辰答疑,互相讨论。一个时辰下来,前面静悄悄的,只有林重阳的声音在回响,等后面大家就是争先恐后地提问题,互相讨论。

    能够有资格参加乡试的,都是各地优秀生员,讨论的时候,林重阳也能从中获得灵感和进步,而他们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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