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求死最难,自己还想当知县好好编农书多收粮食呢。

    哎,读书人的骨气呢?

    米良怀疑那厮是买来的官,还不如自己是举人铨选来的有底气,若是十年寒窗圣贤书读下来的,怎么也是有点骨气的,怎么能这样呢?

    远处有人喊着,“统统杀了,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快点,晚了县城来人了!”

    四处哭声响起,惨叫声也此起彼伏,血腥气扑面而来。

    米良觉得老命休矣,他看着那没骨气的趁机开溜,却被旁边追上来的男人一刀砍掉脑袋,脑袋掉了身子还往前跑了两步才扑地抽搐,血喷涌而出。

    米良立刻弯腰吐了个彻底,死也制止不了他本能的呕吐。

    男人急忙跳开,骂了声晦气,用刀敲了敲米良的背,“狗官把脖子伸长了,一刀砍不死有你受的!”

    米良猛得扭头看着闪闪的刀锋朝着自己劈面而下,想着死也不做软骨头,可刀劈过来的时候他吓得紧闭双眼:吾命休矣。

    只听得噗一声,有兵刃入肉的声音,却没有等来预期的剧痛,他急忙摸了摸脖子。

    脑袋还在!

    他这才睁眼,看到那个男人已经倒在地上,颈被一支羽箭给射穿,两只瞪圆的眼睛在火光里死死地盯着自己,甚是可怖。

    哎呀娘嘞!

    米良吓得拔脚就跑。

    居然没人来追他,那他就继续跑,身后有打斗声传来,他立刻躲在一辆大车后面回头瞅,就见火光里那些头缠白布的歹人居然疯了一样自己人打自己人!

    嗯,疯的好!

    其中有几人格外厉害,很快就把那些头缠白布的人砍翻在地,有歹人乌拉拉地叫着,仰头喊着:“老母护佑,刀枪不入,魂归家乡,立地成神!”

    他们这么喊着,还用刀拍自己胸脯,然后无惧无畏地继续投入战斗,接着又被人砍翻。

    看起来他们跟那几个对手根本没法比,可就是他们居然将自己这么一大群人赶牲口一样差点杀死。

    米良感觉说不出的郁闷,果然是承平已久,面对暴力,已经不会反抗?已经没有了勇气不成?

    那些暴徒们一边喊口号,一边冲上去送死,临死前都会喊一句:“老母接我回家乡了!”

    他这么一喊,其他人就又不怕死地冲上去,简直是奇了怪了。

    不过也有人想要逃,结果刚跑几步,就被远处射来一箭钉死在地上。

    谁跑,射谁!

    射之,必中!

    中,必死!

    不到半个时辰这里的打斗结束,一个头缠白巾的汉子朝着米良藏身处走过来,吓得他这才暗骂自己干嘛不跑,傻呆呆躲在这里看。

    那人一把扯下白头巾,对他道:“我们是护送举人老爷们进京赶考的护卫,并非歹人。”

    米良这才哆哆嗦嗦地走出来,拱手,“多谢壮士,敢问贵主人何处?”

    祁大凤指了指院墙外那棵光秃秃的大槐树,这时候没有枝叶,火光一照,能看到上面俩人正滑下来。

    很快林重阳便和他们会合,清点人数,己方只有两个受伤,并不致命,杀了十个歹人,另外的却全跑了,一共救了二十来人,一个永清知县、一干驿卒还有投宿的几个考生和行脚商。

    被歹人杀死的十二人,一个知县,四个驿卒,一个考生,还有一干随从。

    得救的众人纷纷向林重阳等人致谢,劫后余生让他们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林重阳让人拿了纸笔,趁着他们记忆犹新赶紧记下来,等禹城县衙来查也能说得清楚。

    他又去看了那些头缠白布的歹人们,只见他们前胸后背都用朱砂画着简单的符号,前胸一个圆圈,里面一个红点,后面则是一个眼睛状的图案。

    祁大凤道:“少爷,这些人?”

    林重阳也想起来,“跟真空教有点像。”却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毕竟白莲教下面有很多分支,有的是真的信教,有的却是打着教的幌子做别的事情。

    如果不是真空教,那么肯定有另外一支民间邪教,既然他们已经露出獠牙,那当地官府要剿灭他们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只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攻打一个驿站,难道只是为了杀两个“狗官”泄愤?

    可惜没有抓到一个活口,不能审问口供。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这些地方胥吏们的战斗力有多弱,一个驿站里面起码有十几二十几个驿卒,居然这样容易就被暴徒攻破,随意放火杀人。

    “你们没有派人去禹城求救?”

    驿丞王宏恨恨道:“事情一不对劲,我就派人去禹城求救,可到现在也没回来!”

    驿站距离禹城有十几里地,就算走路一个时辰也应该能回来的,可这都半个晚上过去了,也不见他们带着援兵来救。

    祁大凤派人送信,余下的人帮忙整理物资、救火,火基本是靠着烧塌房屋自动转小的,偌大的驿站烧塌烧毁一半。

    驿丞和驿卒们刚庆幸自己还活着,接下来就要担心朝廷降罪,尤其是驿丞很可能小命不保。

    陆延是和后面车队一起抵达的驿站,他愤愤道:“禹城的守门居然如此冷酷无情,没有他们上司的信物手令,死活就是不肯开门,又不给通报,简直是该死!”

    他当时报上名号,甚至还打出严巡守的名头都不好用,因为严巡守管不到这里,除非是济南巡抚、布政使、按察司或者都指挥使司的信物才行!

    孙机等人也非常愤怒,“不曾想官场居然如此混账。”

    赵文藻立刻安抚他们,“上面未必如此,下面兵士、胥吏们,向来阴奉阳违,咱们也早有领教。”

    孙机和陆延立刻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过火,便闭口不语,只生闷气。

    林重阳轻声鼓励他们:“所以,咱们要保持初心不忘初衷。”

    借此也算注入新生血液。

    众人也都累了半宿,纷纷去找安全地方歇息。

    天亮起来以后,有禹城典史姚添亲领了快班们前来办案。

    见状,他震惊得无以复加,“怎的一夜之间,驿站居然被夷为平地,哪里来的贼人如此胆大包天!”

    王宏将早就整理好的口供递上去,这姚添却是杂役上来的,大字识不得几个,装模作样看了一番就交给副手收好。

    王宏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入夜时分有人敲门,他们以为是沿途来投宿的官家或者客商,驿卒去应门的时候,就被人一刀砍了,然后那些人夺门而入,瞬间就冲进来。当时他带驿卒顽强抵抗,只可惜那些贼人们非常厉害,他们不是对手,被砍杀砍伤多人,还被抢走了驿站存放的诸多财物和马匹。

    幸亏有途经此地的赶考举子们见义勇为,赶走那些歹人,将他们救下来。

    这时候一个随从模样的人突然冲了过来,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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