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正在僵持不下之时,温润如玉却又带了果敢的声音从偏远角落响起。说话之人,是陆月白:

    “瞧着,秦岳同长公主殿下大抵皆是喝多了些。微臣斗胆,恳请陛下让秦岳与殿下去御花园醒醒酒,其余众新科学子都有满腔学问想要献给陛下,陛下也大发慈悲施舍些时辰来听听他们的诗文如何?”

    冷燕启坐在靠前的位置,对于陆月白帮秦岳说话一事不曾表现出不满,也不曾露出什么满意的神色。只自顾自的喝酒,好似当事人与自己无半点干系似的。

    齐嘉烨微微点头允了,这事儿说来也是皇家的事儿,着实犯不着叫一干大臣在这儿看笑话:

    “准了,秦岳,皇姑,你们去御花园醒醒酒罢。其余人来与朕一道品品这些学子的诗文,评个好的出来,朕有赏。”

    秦岳得了命,道了声是,便看了一眼陆月白方向,随后径直出了大殿。从头到尾,都不曾看一眼满是泪痕的长华。

    秦岳的步子迈的很快,是以一时间跟在后面跌跌撞撞的长华在女儿的搀扶下也不曾追上他。

    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秦岳便远远脱离了长华的视线,走到了一个陌生的没去过的地儿,也叫不出名字。打量了许久,瞧倒像是离后宫有些近了的地儿。

    若是折回去,必然是会见着长华长公主的,他不愿。故而,便四下望了望,想寻个人带自己离开这儿。正张望着,身后传来一女子说话的声音,叫秦岳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半夏你给我好生瞧瞧,我这般装扮可是真的没有失礼之处?张扬不得,也寒酸不得,以免误了事儿。你再仔细瞧瞧,这般是不是真的没有不妥之处?”

    声音还是梦里朝思暮想的那个声音,只是说话的语气,却由霸道变得摇摆不定了。秦岳不敢回头,他怕,怕这是自己喝多了产生的幻觉。

    可他还是忍不住回了头,转过身,便见着那个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少女。她好似比往日瘦了些,衣着也没了往日的光鲜华丽。

    可她活着,实实在在的活着。想到这儿,秦岳眼底欣喜如何也藏不住,面上也扬起了如沐春风的笑。

    秦岳盘算着如何打招呼才好:大小姐,许久不见又或者问她:大小姐,真的是你吗?

    “小主,就这般挺好的。左右咱们带进宫里也就那么点儿东西,被人搜刮一通后连打赏人都没好的,陛下晓得小主的处境,不会觉着小主会给他丢脸的。”

    这边秦岳还不曾想到如何开口,那便半夏便出声回了冷世欢的问题。一番话,叫秦岳眼底的欣喜转为不可置信,面上笑容再无半分,血色尽失的那张脸,白的近乎不能再白。

    小主,是对后宫了位份低的主子的称呼。方才,半夏唤她小主。秦岳只觉心上被人捅了一刀,不住往外涌血的伤口疼的他几欲站不住了。可那深的愈合不了的伤口,冷世欢却看不到。

    主仆二人终是看到了秦岳,惨白着一张脸站在跟前,眼底全是不可置信与震惊之色。

    对此,冷世欢也是震惊的,她不晓得会在此时此地碰上秦岳。不知为何,她有些怕,至于怕什么,她也不甚清楚。

    “秦公子?太巧了,听说你中了状元,却不想还能见到你,你是出来醒酒的么?”

    半夏倒很是欢喜,在宫里能遇见一个故人,着实是不容易的。可她说完,便发觉氛围有些微妙了。秦岳不曾回答她的话,只与冷世欢四目相对。冷世欢脸,也由带了血色逐渐苍白,同秦岳一般无半点血色。如此,帮下不敢再说话,只手足无措站在一旁。

    见秦岳不回答半夏的话,眼中仍是不可置信,冷世欢鼻子又开始发酸。自己在死亡边缘挣扎时想到的人是他,可他见了自己那抑制不住的惊讶,那眼底浓浓的愤怒与恨,是对自己没死很失望么?

    想到此处,冷世欢仰头看着天,努力呼吸了一口气,将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收了回去。冷府所有背弃了自己的人,都不配看见自己的眼泪。

    “怎么,秦状元如今高中了,飞黄腾达了,便不认得我了么?

    我没死,你和冷家一众人是不是很失望?”

    看着冷世欢眼眶微红,明明要哭了却又憋回去,说的话一如既往的诛心。秦岳觉着,自己好似累了,真的太累了。

    看着仍旧浑身是刺的冷世欢,秦岳眼眶也开始红了。生平第一次,叫冷世欢看见这般绝望而无助的他,好似这世间,再无能叫他活下去的理由一般绝望。

    向来都话少的秦岳,在冷世欢跟前从来都逃避不肯正面回答冷世欢问题的秦岳,此时却是红着眼眶定定与冷世欢对视:

    “是,我很失望。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没有死?冷世欢,你为什么不去死?”

    此话一出,半夏与冷世欢两人俱是不可置信,冷世欢先是不信,随后是惊讶,再然后便是那原本收回去眼泪飞流直下,大有黄河决堤之势。

    便是如此,冷世欢仍旧不甘示弱望着秦岳那双眼,动了动嘴唇许久也说不出什么。而后狠狠咬了舌头,殷红的血染红了她的牙齿,有些口齿不清道:

    “秦岳,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连说了三遍的我恨你,随后将握成拳头的手塞进嘴里死命咬着,出血了也不松口。转身便跑开了,半夏也跟上去,直跑到了偏远的冷宫那儿,冷世欢方靠着墙哭的很大声:

    “半夏,连他也希望我死,所有人都希望我死。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死?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死,为什么我该死...”

    说着,缓缓顺着墙壁滑下跪坐在地,一遍又一遍的问着为什么。主仆二人抱在一块儿哭的很伤心,却是不知被她们撇下的秦岳,此时也是哀莫大过于心死。

    在冷世欢与半夏跑掉后,秦岳一手捂着心口,噗通一声便半跪在地,任他如何努力都是再站不起来。

    望着冷世欢消失的方向,秦岳面前的地儿终是被他的泪珠打湿,一滴一滴的低落在地面上,因着夜深人静,泪珠落地的声音便格外清晰。

    冷世欢死讯传来时,秦岳没有哭,他始终不信,不信他的艳阳就那么消失殆尽了。可如今,他觉着那话是对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宁愿你是真的死了,也不愿你陪在别的男人身旁。”

    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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