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雨,直往河盗一方疾冲而去。风浪中,一道青衣身影昂立船首,衣袂翻飞,彷佛江河的风雨再烈,亦不能将之淹没、使之吹折。

    首领一见,便立刻指挥手下以弩/箭迎战。然而那帅船速度奇快、更兼异常灵活,这番还击又怎有威胁﹖

    他把心一横,掠到欧阳少名身侧,当即便架剑在男人颈上:

    “你要害死自己的楼主吗﹗﹖”

    他虽是声威吓人,暗地却是看着那袭青衣胆战心惊——

    过往多年,怎么无人知晓春日楼内竟有这般耸人听闻的高手﹗

    两船的距离迅即拉近,春日帮众皆都见到被缚柱上、命悬一线的欧阳少名:

    “楼主﹗”

    箭阵迎面罩下,青衣人蓦地拔剑、荡开眼前两支箭矢,忽然拔身前冲,在所有人惊愕之下,一掠近四丈,投在河盗帅船上﹗

    船上诸人均以他的落点为中心、自然散成包围网。

    青衣人安然落足甲板,河盗首领眨一眨眼,忽然气急败坏的大喊——

    “是你﹗”

    他千算万算,怎也没料到隐藏在春日楼的水战高手,竟是那夜被放走的小白脸﹗

    隔着漫天狂雨,欧阳少名与踏浪而来的青原两相对望,不约而同都扬起一抹笑。

    ——他笑得七分狂狷,彷佛对方的用兵如神、仗剑而至乃预料之内。

    ——他也笑得七分坦荡,似是不把孤身闯上船当作一回事。

    因着欧阳少名的缘故,护卫于首领左右皆都是一流好手,大部分人已跟青原打过照面,知道这青衣剑客功夫极硬,难以对付,纷纷往帆柱靠拢过去,显然知道这张王牌是时候派上用场——

    假设首领知道春日楼主与应龙统领纠缠八年的恩怨,这种信心大概会烟消云散大半。而一向与男人不咬弦的青衣少将,此际亦十分乐意打击河盗的信心:

    “你一剑咔嚓下去,我会很感谢你替我解决了麻烦。”他稍稍一顿,觉得自己有些说得太过,毕竟将救命恩人往剑尖送是不太厚道,便侧过头往后示意:“不过嘛,你的兄弟麻烦就大了。”

    春日楼的帅船已然停定,第一批被俘上水的河盗遭五花大绑、跪在船首。

    “你若敢伤害楼主半分,我们便杀尽所有俘虏﹗”

    楼主于春日子弟心中如若神明,船上众人尽是杀意腾腾,分明不肯与河盗罢休:

    “放了楼主﹗你们已经无路可逃﹗”

    青原对河盗首领无奈摊手:“那可是他们说的,我作不了主。”

    首领脸色阵青阵白,忽然指住青原怒喝:“擒住他﹗”

    青原摇头暗叹,用得着每次都如狼似虎吗,他跟这个男人明明就没半点关系啊。

    他纵剑而起,与一众河盗高手再次交锋。

    受过教训、他这次有了提防,暗器偷袭自然无法伤他。而他亦无须战上多久,因为船上局面片刻已被扭转——

    “你们大王已经作不了主,还不快些投降﹖”

    河盗止住打斗,赫见在柱上被制的人,霎眼竟换成自己的首领﹗

    架在颈上的剑刃,被反握在欧阳少名手里,缚住他的索绳已段段断裂在地。

    多么痛的领悟,河盗首领简直想去撞墙了。

    ——即使用上独门的封穴手法,最精制的捆仙麻索,也缚不住春日楼主﹗他之所以甘于受制,全因要静待里应外合的时机而已﹗

    风雨里,这位楼主看着河盗首领,甚为可惜的叹道:

    “你布在洞庭湖口的船队,早给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击垮了,连求援也没机会。后来你听到的号角声,是他故意逼俘虏引你出湖。本来你打算在这里恭候商船队来投进圈套,怎知最后却反而自投罗网。”

    青原直瞪着他——明明给人缚成粽子似的,别说得像自己亲眼见到战局一样行吗。

    胜负分明,指挥船上的河盗见首领被俘,皆知此战无望,只得放下武器投降。

    春日楼弟子在两船间搭起木板,陆续上船收拾场面。

    青原与欧阳少名立在甲板上,看着战俘逐个被押上己方帅船。

    “你那么料事如神,不如改行当算命先生吧,免得每日在金延晃着碍眼。”

    “我还没那个道行,”欧阳少名淡问:“你把那队商船弄到哪里了﹖”

    “我派你手下一早去了,把他们藏在我们之前那个小湖里。”

    “还有一事我没算到,”春日楼主继续微笑:“你为何孤身闯阵救我﹖”

    青原眼皮一跳,说得面不改容:“今天雨大,我脑子进了水倒不出来。”

    两名春日坛主前来,先向欧阳少名致礼,再走过去将河盗首领押离船。

    首领看着眼前青衣飞扬的年轻人,虽是气忿难消,却是不得不服,只好低声问他:

    “兄弟战法实在高明,原本是哪条道上的人﹖”

    青原闻言微微一咳,正斟酌着用辞,却被欧阳少名抢过话头,笑而答道:

    “他是青原少将,你败在他手上,倒也不算冤枉。”

    这回连首领也连叹倒霉了,南楚有两人威震江南水道,一见他们帅旗,无论如何也不敢造次,绿林里自然是春日楼主,八军中便属纵横江河、未尝败绩的应龙统领了。

    今天这两人放到一起,此战不败,简直是江湖神迹。

    青原为之气结,狠狠瞥向身旁的男人——

    要你多嘴﹗堂堂朝廷重将竟然要借流氓的船作战,你叫我怎向殿下解释﹗

    欧阳少名负手轻笑——

    不借也借了,没有春日楼的船队,我看你怎么打胜此仗﹖

    被押住的河盗首领走过木板,忽然明白了一个关键重点——

    怪不得春日楼忽然如有神助,原来欧阳楼主挑了最强的水军统领做新相好﹗

    事实证明,成功男人的背后,必然会有另一个成功的男人。

    “真是天作之合啊……”首领如此批曰。

    ☆、殿下,我们来谈谈伙食可好﹖ (已修)

    应龙水军的晨练到此结束,白灵飞从指挥望台下了船,用手指将眼皮强自撑开——

    说好的有薪假期呢﹖怎么在金延的日子,竟然比在平京皇城更艰苦啊﹗

    “少将,新式投石机已运至码头。”

    白灵飞决定放弃对休假的美好幻想,转向前来汇报的应龙军士兵,心内实在不解:

    他是个半吊子少将没错,但投石机分明属水军专项,跟御林军完全沾不上边儿啊。

    他稍一思索,恍然道:“稍等片刻,我这就上船请金将军过去。”

    士兵讶然抬眸,“投石机尚未完成装嵌,还不是试用的时候。”

    他瞪大了眼睛,却听士兵又再道来:“青原少将此前严命,所有破浪舟配置的新式装备均须严密包好,确保从东海至金延的船程运送无恙。可是锁在投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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