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恢宏的权力象徵。

    朱雀大街的南北两端,各有一座火翅凤凰像——

    平阳门之像,凤凰右翼托剑,以战争光耀夏国;皇城宫门之像,凤凰左翼托羽,以重生守护长安城。

    二百年前的昊天之变,起乱贵族中以秦王一派最是好战,而渚王一派则持旧保守。两派势力合谋将景家逐出洛阳后,渚王佔据楚国原都城、乃大郑后来的国都;秦王厌恶旧楚腐败之贵族统治,故毅然攻佔北方另一古都长安,建立夏国,并立规历代诸帝只可封一王于潼关、以此固守长安,其衔于死后不得世袭,潼关将交还国家另行分封。

    秦王平生最敬仰昭国元帅,除推崇以武将守国外,更在长安城为碧阳打造两座凤凰像,规定即使身为帝皇、亦需在凤凰像前下马,以示对元帅的衷心尊重。

    此刻的皇城宫门外,帝皇的马车依例停在凤凰像旁。

    一名华衣锦服的青年男子由侍官搀扶,缓缓走下马车。

    “皇上,您贵为万金之躯,不能受半点损伤。昭国元帅的年代早已作古,下马之例——”

    “元帅年代已去,但他的光芒还在。”长孙凯容色清冷,双眉有如浸了墨的黑羽,听到侍官对下马之规心生怨怼,他淡漠地摇头,没显不悦,却在嗓音中多了些轻寒之意:

    “洛阳帝皇庙还在供奉元帅画像;平京奉剑阁仍然将御影列作藏剑之首,今年的平天祭,来朝仰元帅的百姓震撼整个平京,祭典上还加了白衣舞剑的环节、以此重现去年御剑门主驾临都城的画面。”

    “朕即使为皇,亦不及怀阳帝的气魄半分,更遑论要与昭国元帅同比日月,又怎有资格破下马之规。”

    侍官无以反驳,唯有跟从在长孙凯身后,徒步走过左翼羽凤凰像。

    ——新皇一直体弱多病、长期卧床,从来半步不出宫门,即使是今年的登基大典上,亦只曾在皇城城牆露过一面,然而为探望佑王殿下,皇上不只离开皇城、还竟然撑着身子走过凤凰像……

    这对皇族兄弟有多手足情深,才值得皇上如此为他﹖

    “待会见到阿晟,你万勿提起汉中战情之事,以免扰他疗伤。”

    “是。”侍官迟疑的问:“然而佑王殿下身体健壮,应已好转不少,何以您不直接宣他进宫慰问,要移圣驾往佑王府﹖”

    “他自尊心一向很重。”长孙凯低道:“这个时候,阿晟不会想让别人看到独臂的他……”

    “何况他一直不把朕放在心上,无论朕如何宣他,他不想来见、自然就不会进宫的。”

    侍官又是一呆。

    皇上的眸瞳在拥有塞外血统的长孙氏裡极之罕有。

    那是一双纯黑的瞳子,彷彿一片无尽的墨海,从来也是漆黑不见底。只有谈及佑王殿下,墨海才会翻起一阵波涛。

    年轻的帝皇忽然捂嘴猛咳,侍官大惊上前,长孙凯立刻摇头,在众人团护下再上马车。

    马车直奔朱雀大街,转进长安城的华宅区,在佑王府前停下。长孙凯下车入宅,府邸诸人见圣驾忽临,俱都惊惶万分,顿即派人去通报,然而长孙凯却淡然挥手:“别惊动阿晟,朕自己去罢。”

    ——皇上竟然纡尊降贵,套上披风后直往别院瑶歌池而去﹗

    瑶歌池旁的小筑裡,长孙晟坐在窗旁,见九五之尊忽然来到,眉间即现戾气,厉声挥退了门外所有婢女。

    “我不需要你来看我笑话﹗”

    “我从太医院调来首席御医长住你府上,今后你只要日夜施针调理,很快便可再上沙场。”

    “再上沙场﹖”长孙晟左手指着小筑内多张桌几,笑得很是幽冷。

    长安正值七月酷夏之时,然而他还是披着厚袍,要在小筑内到处燃起香炉。

    ——那是桃沃平原一战后,他一直仍未復原的后遗症。

    白灵飞伤他左肩的一剑汇聚十成功力,而他同时更被景言斩下一臂,因要分出一半真气对抗“七重杀”,终被白灵飞至寒至阴的九玄剑气重伤。剑气彻底入侵全部脏腑,使他无时无刻都要受全身如陷冰窖之苦,每逢夜裡,寒气更是连肌肉都冻住了,连翻身下床都无能为力﹗

    “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以为我还可以再上沙场﹖﹗”

    断臂之伤早在撤出天引山时已然好转,却因白灵飞的一剑,使他到现在仍无力走出长安指挥汉中的战事﹗

    “阿晟……你一直太过执着。”

    他一双黑瞳深深注视着亲弟,似有感慨,也似有神伤:

    “权力、地位、胜败、功绩……你一直执着于这些。其实父皇是想过将帝位传予你的,只是你太过暴戾,他对你始终放心不下。”

    长孙晟忽然放声冷笑。

    帝皇羽眉紧蹙,淡淡一个眼神望去用独臂箍紧自己的皇弟。

    “我才是最配得上那位子的人……我敢下毒弑父,敢强/暴亲兄,陛下,你敢吗﹖”

    帝皇的脸上仍然不见波动。

    “你说我执着,那你知不知道我最执着的是什麽﹖”

    长孙凯漠然闭眸,那一刻,长孙晟满身狠戾,一口咬住帝皇的脖子,鲜血塞满牙缝,而他却是慢条斯理的道:

    “你知道的,我最想得到的是你啊……皇兄。”

    “你说宫闱不可乱伦,但每次我闯来东宫,你都顺我的意,从来没对我说过一个‘不’字,任我把你操到翻来复去,甚至以口相侍都不介意……为什麽呢﹖”

    帝皇张目摇首,用一双黑瞳静静看着他,强自承受着被噬咬的痛苦。

    那麽淡漠又倔强,那麽美,怎麽就不属于自己﹖

    ——一瞬间,长孙晟竟生出将这对眼睛挖下来的冲动。

    “那是因为,你也渴望我这麽对你。你身子早就爱上我了,这一辈子也别旨望可以离开。”

    佑王脸上闪过一丝戏谑,“我是让你坐上帝位、君临秦川,但别高兴得太早了,我一定会将整个中原都踏在脚下,到时候,夏国将以我为皇,而你长孙凯,永远只属于我一个﹗”

    鲜血在颈上浙沥而下,长孙凯脸上渐渐勾起一个惨白的浅笑。

    “你为了拿到毒/药杀了父皇,去跟明教交易,半年前暗助赤川王的阴谋挥兵天引山——”帝皇执拗的没有痛呼,只是轻轻说道:“那麽接下来呢﹖阿晟,你只是在引狼入室,这个国家不是你随便能拿去当筹码的工具。”

    “不要和我说教﹗”长孙晟鬆开了兄长的颈项,望着右边空荡荡的袖管,双眸赫然剧沉:

    “景言斩我一臂,我便废他双手。至于那一剑……”他冷冷的笑,“我会让白灵飞痛不欲生的。”

    洛阳,城西帝皇庙。

    明怀玉摒退所有随行祭拜的人员,只将安若然留在帝皇庙内。

    “伊水之东已经被你扫平了,先祖封下的十王只剩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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