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男人提着烟酒站在小树身后,叫道,叔叔阿姨。

    小树爸爸和姐姐都赶忙让人进来,又是端茶又是敬烟,聊得热闹。

    男人比小树高,气质也比小树硬朗些,翠英婆婆立马就知道这人一定是那个同事了。她也分辨出,在同志关系中,这人扮演的是‘男性’角色。

    翠英婆婆说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其他情绪,总归是没有开心。她忐忑万分,生怕小树这次带着人十来出柜的。这大过年出柜,整个年都不能好过了。

    但后来她发现,自己想多了。

    小树还真的,是把人带回来,吃了一顿饭。小树在餐桌上介绍男人,说这是同事兼哥们,他们俩一人教数学一人教语文,两人在学校工作时就带一个班,合作多年。小树受了他不少照顾。并且又说,这人是个孤儿,没有父母姐弟,一个人在河萧生活多年,过年都是自个过。

    小树笑嘻嘻说:「我看他可怜,就带他来吃一次年夜饭。」

    这语气里藏着撒娇和依赖。

    而男人温和笑着,有着纵容。

    三个姐姐立马对这同事有了不一样的看法,纷纷夹菜敬酒。小树爸爸也难得有兴致,喝了不少。唯有翠英婆婆心中五味杂瓶,食不下咽。

    年夜饭之后,数学老师在小树的授意下,开始时不时来串门。有时来送个西瓜,有时来修修水管。三个女儿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平日里自然不能把娘家照顾细致,家里水管裂了灯泡坏了,老两口就只能找小树帮忙。小树这边就使唤数学老师,让数学老师去跑腿。

    小树对父母说,反正他没爸妈,和我关系又好,就让他来跑腿干活呗,他是把你们当干爹干妈呢。

    翠英婆婆拒绝也不是,欢迎也不是。时间长了,也知道这数学老师是个好孩子,可这毕竟,是小树的男朋友。她知道小树这是想潜移默化细水长流,慢慢让数学老师溶入这个家。她欢迎,就是纵容了小树。她拒绝,就伤了小树的心。她这个当妈的,心里太不是滋味。

    这两个年轻人,说好了一般。表现的就像对好哥们,丝毫没有什么亲昵。不管老人是什么反应,他们该孝顺的孝顺,该讨好的讨好。数学老师更是什么都照顾到了,比小树这亲儿子还管用。

    小树爸爸对此一直无动于衷,翠英婆婆摸不准丈夫是什么想法。

    日复一日,这么明显的讨好,最终被二姐挑破。

    那天,一大家子人聚餐,小树和数学老师也在。热热闹闹吃完之后,小树和老师先行离开,离开前,老师还把锅碗都给刷了。

    待二人走之后,二姐把妈妈拉到小房间,神情严肃说:「妈,这不对劲。」

    翠英婆婆装傻,问:「什么不对劲啊。」

    二姐说:「那个数学老师,对咱们小树……」

    她仿佛难以启齿般,最后才说:「他对咱们小树,有企图。」

    「他一个大男人,没有女朋友,天天跟在咱小树屁股后面,咱们小树长得好,脾气也好,他保不准是看上咱们家小树了。」二姐研究的头头是道,「妈,以后别让他过来了,还得给小树说,让小树和他保持距离。」

    翠英婆婆做出生气的样子,说:「你这都是胡扯什么?人好好的朋友,非让你说成这样,现在都不能有朋友了是么?走一近一点就是有企图么?!」

    二姐看妈妈动怒,赶紧说:「行行行,我错我错,我就是怕咱们小树怕被人骗了。哎,妈,您年纪大了,不知道,现在社会上这种事可多了,保不准!我也不是瞧不起同性恋,人家再怎么恋,和咱能有关系呢?但是要想毁了咱们小树的生活,我是不愿意的。」

    翠英婆婆说:「行了行了,你儿子的数学,不还都是人家给补的,别把人想成那样。」

    二姐觉得自家老妈真是老顽固,只得哀求:「哎呀妈我错了还不成!」

    二姐怕她妈接受不了,没有把自己看到的情景说出口。她当然不会告诉自己的妈妈,小树和那个数学老师,在小角落接吻。虽然只是简单的触碰,丝毫不猥琐、情,她开始呀以为那是开玩笑,但之后的观察,让她明白了,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二姐在日后的观察中,看到了小树在餐桌下握着数学老师的手,看到两人在厨房做饭时,小树偷吻数学老师的下巴,看到离开家之后,数学老师把小树搂在怀中,她还看到小树锁骨上未遮好的吻痕。

    但这些,她不能告诉自己的父母。

    和二姐说了半响,翠英婆婆想了很久,还是给小树打了电话,她在电话里说:「小树,你和那孩子,之后还是少过来吧。」

    然后电话就静了。

    小树颤着声,小心翼翼的问:「妈…为什么啊……」

    翠英婆婆听着自己宝贝儿子这么问,半响才回答道:「还不是怕你们累。平日里别来那么勤了,一星期两星期的过来一趟就行。你三个姐姐来的也勤快,用不着你们这俩孩子天天跑。」

    小树在那边狠狠抽着鼻子,像松了口气,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妈又不是赶你走。」翠英婆婆说,「不还是心疼你么!」

    小树嗯了一声,哼着鼻子,挺腻味,颇像回到小时候。

    之后小树和数学老师来这里的频率,从每周四五次降到了每周一次,就那一次,还争着做家务,把家里能干的活都干了。

    家里的小院里有樱桃树,是小树出生那年家里栽的。这也是‘小树’这个小名的由来。小时候小树每天守着这颗樱桃树,谁都不准摸不准碰,如果小树爸爸来剪杂枝,小树非得哭一宿不可。这种小时候的囧事,到现在大家还时不时拿出来逗逗小树。

    四月末的时候,樱桃熟透。数学老师站在梯子上摘樱桃,小树就在下面扶着梯子,捧着个篮子,等着数学老师投篮。

    二人在茂密翠绿的樱桃树下说说笑笑,阳光撒在二人年轻的面孔上,小树叫道:「你别把樱桃给摘完了,给小鸟留点!」

    梯子上的人应了声说:「我够不着的那些,不都是鸟的么。」

    小树说:「哎呀,但那一枝上的樱桃是最红的,你再踩高点嘛,把最红的给我。」

    翠英婆婆想,为什么这么好的两个孩子,偏偏是同性恋呢。

    这两个人,在外面从来都克制着自己,不敢表露出两人的关系。怕别人猜测,怕别人指点,更怕家人发现。这个家本应是小树的避风港,现在却成了小树的战场。

    作者有话要说:

    ☆、翠英婆婆的报刊亭(五)

    翠英婆婆一直在担心,小树的未来怎么办。数学老师是不错,但和一个男人,怎么能叫过日子。他能和小树相互扶持走完一生么?连结婚的男女都会离婚,更何况他们?小树都二十七了,马上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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