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服务区旅店,条件不怎样,隔音不好,睡不好。四宫爬在床上打格罗斯方块,庄泽在一旁滑手机。

    庄泽对四宫这人算不得了解。他本来就是个略微大条的男生,很少花心思去观察别人。他所看到的四宫,就如同四宫所想要表现的那般。略微中二,阳光灿烂,总是笑嘻嘻没个正形。他看到的是如此,也就认为四宫就是如此。

    但是庄泽还是觉得有点点不对劲。

    四宫在一旁biubiubiu打的正响,节奏有些混乱——他这种boss级俄罗斯方块大神,打通关像表演一般,每次按下按键的力度都是经过上万次调整才达到最满意值,这种大神,竟然没打通关,实在是有些不对。

    “这关很难?”庄泽问。

    “……唔。”

    “你还有过不了的关?”

    “斗战胜佛还不是转世成狗,我过不了也正常呐…”

    “这关你前阵子还打通了。”庄泽说。应该是心情不好吧,这家伙还有心情不好的时候,真奇了怪。

    四宫:……

    “有么?”他问。

    “有。”

    “……哦,这样…”四宫无所谓道,“状态不好罢了。”他舒了口气,“老年人也怕触景生情啊…助人为乐最讨厌了,我一点都不喜欢。”

    他才不想去帮别人。他凭什么帮别人,他自己都是个身处泥潭难以自拔的人,凭什么他要去帮别人。他帮了别人,谁帮他?这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他笑笑,又说:“算了不说了。我睡了。”他把游戏机丢到一旁,钻进了被窝,用被子蒙住脑袋。

    也就是看起来像“睡”罢了。

    庄泽白天在车上睡的时间久,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穿上衣服出了门。旅店没阳台也没什么后花园,出门就是加油站和餐厅。大晚上的灯火通明,有人在打牌,有人在抽烟。他晃晃悠悠,晃去了停车场,发现他们的九人座是亮着灯的。

    他走过去,看见车门大敞,郁新德和张佑迁正坐在车里,两人身旁都是啤酒罐,看样子喝了不少。

    庄泽:……

    “呦,未成年来了?”张佑迁笑。

    他呲着半颗门牙,跟个二流子没两样。他们一开始在路上还怕遇着事,怕张佑迁被人伏击,两天下来平安无事,也就放心了。再者说,郁新德侦查反侦察能力都一级棒,有他在,张佑迁也安心了不少。

    “不疼?”庄泽注意的是伤患不能饮酒这个重点。

    “嘶…有点…”张佑迁无所谓道,“小酌怡情,喝一点没事啦。来一起喝杯?”他在地上扒拉半响,从一堆啤酒罐里搜罗出一瓶白的,丢给庄泽。

    庄泽接住酒,黑线:“二锅头?”

    “红星二锅头,十五块钱一瓶,酒中精品。哥现在不能喝烈的,便宜你了。”

    庄泽拧开瓶盖,闻了闻,一股烈渣子味儿,特有乡土风味。他抿了一口,辣的嗓子都疼。

    “怎么样?”张佑迁调笑。

    郁新德也摇头笑笑,他的笑是微微扬起嘴角,比张佑迁低调的多。

    这俩人都比庄泽大,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庄泽成长路上的成人样品。孟七,郁新德,,张佑迁,夏晋白,古老板,老喜,医疗会所的小老板,这些普通人,都像庄泽展示了丰富多彩的成人世界。这些人告诉庄泽,他们的生活是怎么一番模样,他们的情感世界是怎么的复杂莫测。他们是成人世界大门旁的迎宾人员,告诉庄泽说,看,你终究会成为我们,甚至,还不如我们。

    郁新德和张佑迁,这俩男人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停车场把酒言欢,还知道带盘蚊香,也是够无趣的。

    他们有他们聊的东西,成年男人。大话篓子爱吹嘘的男人会聊些国家大事政治要闻军事动态美苏战争十八个现代化,有趣的男人会聊些音乐电影,至于张佑迁和郁新德这一对略微奇怪的组合,则不知道聊些什么东西——反正成年男人各有各的聊法,至少庄泽这种小屁孩,暂时还是参与不进去的。

    张佑迁才不会像孟七那样顾忌别人,不会为了一小屁孩降低自己的聊天水准。他摆摆手说,哥俩这说苍老师呢,你小屁孩自己会去撸吧。

    未成年庄泽被灌了小半斤白酒,胸口像是被点了一把火,头也懵了,就这么糊里糊涂被张佑迁赶走了。

    “未成年啊…真好。”张佑迁看着庄泽的背影发笑。他叹了口气,摇头笑笑,给郁新德碰了个杯,灌了自己一大口。

    他觉得自己和郁新德还挺投缘,看着这哥们就觉得不错,和自己一样,都他妈是苦逼命。他咕咚咕咚干完一罐,把易拉罐拍扁抛到远处,问:“哎,我要回去了,帮你带个话?十年前,你在上中学?”

    郁新德比张佑迁小个两三岁,张佑迁大学时期,他还是中学生。

    “我中学毕业去当得兵,你回去那年,我刚升高中。”郁新德说,“中学时成绩不好,没参加高考,去当的兵。”他从小聪明,参加过国家级比赛,拿过奥数冠军,但是偏科太严重,除了数学和英语,其他几门全部红灯。他没有那么好的机遇,没有学校愿意破格录取他这个偏科王,不得已,才走的当兵这条路。

    “和庄泽那小孩差不多大。”

    “差不多。”

    “有什么要对自己说的?好好学习?”张佑迁嘿嘿笑,“干脆我就给你说,千万别去当什么兵,乖乖考大学,谈个女朋友,不更好?”

    免得遇见四宫这么个祸害。

    张佑迁本来以为自己会很尊重四宫,结果他对四宫的态度和以前没两样——即便知道这是自己的救世主,他还是忍不住嫌弃这个神经病。

    郁新德为这问题沉默了一下,他想了想,摇头说不必。

    “四宫先生很好。”他说。

    情如饮水。旁观者只觉得他苦逼,哪知道他内心的欢喜。

    “wow。”张佑迁赞叹,“真痴情。”

    他躺在自己的专属车床上,头顶就是车顶窗,仰头能看见漫天星河。

    大概因为是北方山路的缘故,看的异常清晰。

    “这才几月,怎么有点凉。”张佑迁是南方人,显得来北方生活。虽说夏天全国各地一样热,但南北多少得有点差异。这种山地更是,入了夜,天就凉了起来。

    “啊~~”

    张佑迁舒了口气。

    “吓死我了。”他自言自语,“妈的快吓死了……明天就到了。”

    也不是要人安慰。他张佑迁可不是随随便便撕开伤口给人看的怂包,是他妈真吓到不行,必须得说出来,才能缓解一下。

    “我要是真不小心死了,你帮我个忙。”张佑迁说,“我回头给你写个地址,我爱人就埋在那,他父母一早就去世了,你每年帮我去那边扫个墓烧个纸,免得他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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