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辆载人的马车,而是拉货用的,后面的车厢就是个没有盖子的箱子,尾部的木板可以拆掉,直接把货倒在地上,是最常见的货车,金铃见了他二人,招了招手。他们加速跑过去,萧荀跳上了车,往后看了一眼,好像并没有人,遂问道:“娘呢?”

    王妃打了个呵欠,挪开身前挡着的盾牌,道:“蛮牛,你娘在此。”

    “哎?娘,你怎地藏在这……”他坐到南平王妃身旁,道:“娘继续睡吧。这里有我们呢。”

    许期坐到了金铃旁边,金铃轻抖缰绳,那两匹马小跑起来。

    “金铃师姐,何以忽然让我们一同离开?”

    金铃道:“显而易见。银锁此次前来,是为了把娘带到江陵去。”

    萧荀奇道:“这不是正好吗?把娘带到江陵去,我们就见到爹了呀。”

    金铃摇摇头,道:“她为宇文黑獭卖命,我们如果就这么随他们的船到江陵,绝无可能那么简单就见到爹。”

    萧荀沉默了一会儿,道:“不错,送妻儿为质,南面而称臣……我若是宇文黑獭,我也这么干。”

    “为何要争取爹呢?爹不过是个闲散王子……”

    萧荀道:“有一位陈将军,他是爹的好朋友,和成竹叔叔,还有仲声叔叔,从小一同长大的,他最有出息,家臣出身,做到了将军。不单如此,阿确和阿嗣这几个还算有点用处的家伙,都很听爹的话,凭着和这些武将的关系,大多数人都想拉拢他。打仗……难道还能靠文官吗?”

    “也就是说,爹虽然手无兵权,却只要振臂一呼……”

    “总有几个厉害的角色会响应他……”

    金铃道:“是了,抓了我们,爹自然只能听话,说东往东,说西往西,连湘东王也不敢随便逼他,反而还要听他的意见。”

    萧荀点点头。

    深夜的官道上,只有这么一辆车。此处荒郊野外,比之建业附近,越发荒凉,连鬼火都没有一个,车后木箱上斜插着一把匕首,匕首端头的夜明珠,发出清幽的辉光,是这方圆十几里中唯一发亮的东西。

    众人一时间都没了言语,身后渐渐亮了起来,王妃怔怔地看着金铃,忽然道:“可是你就这样一走了之,银锁该多伤心啊。她为了我们的事情,忙前忙后……无论如何,她救了我,也帮了你。”

    萧荀急道:“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些妇人之仁……再这样下去,我们全都要受制于人,你忍心看着爹为了我们着急吗?我们现在不跑,以后想跑都没门了……”

    金铃转过头来,叹了口气,道:“娘,你不用担心此事。这是我和她的事情。”

    萧荀跟着道:“不错,她、她、她到底还是个坏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就这么走了,也不算是不讲义气……有恩以后再报,也不急于一时么……”

    王妃白了他一眼,拿起盾就拍了下去,萧荀缩在一边挨打。

    “我只是不懂……你们……你们……”

    金铃淡淡道:“娘,小师妹她不是坏人,我也不是非要找她的麻烦,只是……我和她各为其主,有些事情,她纵然心里再向着我,也不得不做。我也是一样。”

    王妃叹了口气,心道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呢。

    萧荀自然是不懂其中机锋,便又问道:“我们如何走?接下来怎么办?”

    金铃道:“多半过不了今天,我们擅自走陆路的消息就会传到他们前面的分舵了,是以不能走城镇,这一片我和阿七都很熟……嗯,阿七,你先睡一觉,等明日到得沔阳境内,得让你先走一步,去给我师父报信,让他和三师叔来接应。”

    “可是我们走的时候,大师伯不是还在乌山吗?而今乌山不稳,他真的会在江陵吗?”

    金铃道:“这等关键时刻,师父一定会在江陵,你放心吧,只管去。”

    阿七点点头,跳到车上,拿衣服一盖脸,就倒了下去。

    萧荀拍拍王妃,替了阿七的位置,坐在金铃旁边。

    两人沉默着,还是萧荀先沉不住气,道:“铃铛小妹妹,此番多劳你费心了……”

    金铃摇摇头,道:“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义兄不必因此谢我。”

    萧荀叹了口气,又道:“害你们师姐妹反目,我们……我们家……”

    金铃瞥了他一眼,道:“我们师姐妹并未反目,我没有因此记恨她。”

    萧荀一愣,怔怔道:“你没有记恨她,难道她就不记恨你吗?她这个人睚眦必报,我已经吃了很多次亏,你每次都看在眼里,为何觉得自己便能例外呢?”

    金铃皱了皱眉头,张口欲言,又闭上了嘴巴。

    她方才还很笃定,银锁不会因此记恨她,因为两人各为其主,总有不得不做的事情,两人只因立场对立,并非因为要有意下手对付对方。

    “你若想说你二人关系非比寻常,就更加不对了……为兄乃是过来人,亲近之人下手背叛,比陌生人一言不合打起来,更让人气闷……”

    金铃拍掉他的手,道:“义兄不怕我一犹豫,就把你们送回去了吗?”

    萧荀笑笑,道:“我不过就是提醒你,以后要提防她一点么,你既然做下这种事,也不能怪她有意对付你的。”

    “多谢义兄费心,我定然铭记五内。”

    萧荀看着她的侧脸叹了口气,也不知她到底听进去没。

    王妃在后面看着金铃,心中只有担心。和萧荀说的一样,被亲近之人摆了一道,那多情爱笑的小姑娘定然十分不高兴,她数次见到银锁跟金铃耍小性子,都是鼓着脸气呼呼地像个小包子,现在她大概也是这个表情吧。

    而她二人的关系定然会因此事有了裂痕。王妃于心十分不忍,金铃可算是孓然一身的浪客,乌山非是她最终的归宿,而按她自己所说,却又注定孤独终老,现在唯一能陪着她的人,又被她亲手推开了。

    做娘的总该为儿女打算,可左边是丈夫,右边是女儿,她无法抉择,只好不抉择。

    因这一次讨论,气氛都凝重起来。萧荀自觉对不住金铃,终把她的缰绳抢到手,自己坐在了驾车的位置上。王妃似有重重心事,有时看看金铃,有时放空望着远方。

    她的盾居然还捏在手上。

    只有阿七一觉睡到大中午,神清气爽地坐起来,道:“金铃师姐,我已休息好了,可以出发了。”

    金铃给了他一吊钱,道:“沔阳之前有好几个城镇,你自己拿钱吃好。越快越好。”

    阿七接过钱揣在怀中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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