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上官拉着昝师父躺在床上,头靠在一处,交头接耳,声音细如蚊蚋,若非咫尺,微不可闻。

    上官道:“工坊每天都在赶工,大批生产各种暗器弹丸箭头,有时还会设计新的暗器。我现在可以进毒院了。”

    “哦?很厉害么,”昝维夸奖道:“不愧是我徒弟,我空门伎俩已经学到一成了。”

    “‘我们空门’是什么空门?我们有出家吗?”

    昝维道:“此空非彼空,彼空乃四大皆空,此空乃妙手空空。为师少年时最喜欢旁门左道的东西,我师父怕我走火入魔,教了我一堆下九流的伎俩,譬如说妙手空空~”她那一双手柔弱无骨,狡若滑鱼,不知用了什么诡妙法门绕过了层层衣服,冰凉凉地贴在了上官胸口。上官吓得激灵,往后一缩。

    “如何?”昝维得意洋洋,“不过我要讲的不是这个。空门还有一门绝技,就是易容改扮。我已经给你讲过许多乔装易容的窍门,你也和我一起伪装过许多身份,这一次干得真漂亮,不愧是我昝维的徒弟。”

    上官尽量用鄙视的眼神盯着昝维,手紧紧攥着衣领口。

    昝维往她跟前凑了凑,悄声道:“我……”

    上官见她“我”了半天也没下文,抬头问:“你?”

    昝维道:“有一件事情十分奇怪。我以前有没有与你讲过我神仙谷被人灭门的事情?”

    上官点点头:“讲过。”

    昝维道:“嗯,当时我因为被人引入刀中,幸得逃过此劫。我有一师姐,颇有异能,能操纵世间诸般植物,当日性命危急之时,被我们谷中一棵大槐树救了。我道神仙谷唯余我两个妖孽,”

    上官心道你也知你是妖孽。昝维似有所感,又点她鼻尖,“在心里偷偷说我什么坏话了?”

    上官急忙摇头,“你快说,然后呢?”

    昝维道:“原来我却想错了,除此之外,我还有个八师弟活着。”

    上官道:“八师弟当年多大?”

    昝维道:“八师弟小我六岁,我当年一十六岁,八师弟当年十岁。他说他是给一个师叔放在棺材里埋在地下才躲过一劫。”

    上官道:“你应该不止要跟我讲这些陈年旧事吧?”

    昝维道:“不错。我发现唐五七长得很像我八师弟,不但长得很像八师弟,连小动作小习惯和身法也很像我八师弟,不但动作武功像我八师弟,他还管我叫师姐。”

    上官撑起半边身子道:“这么说还没见面就跟你结下两道梁子的唐五七,其实是你自己人?”

    昝维道:“你笑什么?”

    上官立刻把头埋在枕头里,身体抖动,辩解道:“没,没啥,大水冲了龙王庙,哈哈哈哈哈哈……”

    昝维一巴掌抽在她臀上。

    上官笑了个够,“真是你师弟?你怎么不直接问他要解药?”

    昝维迟疑道:“我……我总觉得有点不对。”

    “是哪里不对?”

    昝维道:“他……你觉不觉得唐门好像是在支援什么人?”

    上官点点头:“觉得,他们每一批货,都用了‘运走’两个字,而不是‘分发’,或者是‘运过去’‘拿下去’之类的。”

    昝维道:“不错,我帮他训练唐门弟子,但据我观察,他们中许多人并不是唐门的人。”

    上官道:“啥?唐家堡又吹牛,说什么不许外人入内。”

    昝维道:“最迟半个月,你带着解药和师叔回去救我师父,我留在这里。”

    “总之你觉得,你这个师弟虽然还是从前的师弟,但他已经成了一个坏蛋?”

    “也不能这么说,我要再观察一下。说不定毒不是他下的,说不定唐家堡还藏着第三股势力。”

    上官接着道:“而你那个可爱的师弟,说不定只是这一股势力的傀儡,就好比一个没有实权的少年皇帝?而所有的坏事,都和可爱的八师弟无关,全都是别人的错?”

    昝维低头思索了一下,长吁道:“但愿如此。”

    上官心里暗暗摇头,要想知道一个人有错无错,岂可首先假设他无罪?

    昝维忽然问:“我今天睡你这?”

    上官反问:“你今天睡我这?”

    昝维想了一下说,“我还是走吧,明天想睡一个懒觉。”

    上官以为她仍旧住山下的农家小院里,便没说话。直到昝维一个起落不见了,她才反应过来,昝维如何能住原处,岂非暴露了身份?说不定上次要人去收拾的那个屋子,便是她的住处。想到这她不由后悔起来,早知她不住山下,就把她扣下了。

    她后悔后悔,渐渐悔入了梦乡。翌日鸡鸣五鼓大家统统起来上工,她早上一去就发现昨天的工作量上又加了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暗器,好不容易不做箭头,转而开始做毒蒺藜小飞刀飞蝗砂,这些东西除了铁,还要配比不同量金银铜锡,比昨天起灶更加复杂。她在一旁记账,诸如锡砂卅斤、铜锭八块、合铁矿一百五十等等,成飞刀三千,飞锥八百等等。辛苦到下午,工头亲自开窑,成一块陶范。又指挥小工三人,灌蜡翻模又成两块,封入窑中继续烧制。

    唐路觉得不妥,问道:“师父,一下弄这许多块,再改怎么办?”

    工头大手一挥,“不改了,我拉着账房去亲自问过掌门了,放心搞吧。”

    唐路有点不敢相信,“真不改了?”

    工头道:“真不改了。”

    唐路将信将疑,亲自将新出炉的陶范运进了模板库。

    夜幕很快降临了,周围的一切渐渐看不清了,炉中铁水越发炽亮起来,墙上的火把燃起来了,院中很热,所有人能脱的都脱了,身上淌着汗,上官一个人穿着衣服站在人群中,领口业已全湿。空气中流窜着焦躁的味道,晚上乌云不散,黑云压城,天空暗红,总是让人心生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难以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是存文小助手(—▽—)y我觉得本文作者已经玩得不亦乐乎并且晒成牛奶巧克力的颜色了她说她带了7张纸并每天写一张,我怀疑她会继续故意忘了这件事据我观察数据,这两天看的人似乎变多了,从更新前的点击来看,以前每次更新前是17个,现在是31个,可喜可贺(—▽—)y

    ☆、奸细 9

    一天的工作终于落下帷幕,接近子时,唐路看了看上官手里的册子,皱眉思索了一下,对大伙道:“今天超额啦,不用加班啦,都熄了熄了,早早回去睡觉”。

    人群欢呼一声,收工的速度远比开工的速度要快。炉膛里的火熄了,外面的冷风终于能涌进来,天空下起毛毛细雨,就像每个春天都会下的那样。大家三三两两地走出去,抢食堂里最后一餐饭,上官还不能走,她还得点最后一遍数。

    工头也没走,他趴在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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