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下午,也想不到合适的办法彻底解决此事。

    但撤旗刻不容缓,她一想到他们要顶着她的名号立下赫赫军功就无比反胃。

    她也知自己之前也疏忽了。当时是她未能把这事做到底,没能做好善后,而且她到了云州之后,处理完穆鱼儿她们的归宿问题就松了口气,彻底忘掉了瓜城的泽阳军。

    时间已过去这么久,这支军队在被她忘记的这段时期,又打下了三座城,战功没少立。

    现在好了,泽阳军成了悬在她心上的一把刀。

    阿兰阴着脸,盯着地图,心中推来演去,最终一声叹息。

    “撤去公主军名号。”阿兰说,“换掉主将……让南边的江六军换校尉过去暂代替主将,整军待命。”

    步实笃眼皮都懒得抬,只说:“殿下三思。”

    “三思了。”阿兰说,“就说大宛立储之后,没有公主,只有储君,公主军的名号不能用了,让他们换掉,其次,江六军换校尉过去统领之后,他们就暂归江六军,麒麟旗就可趁机撤去,共用江家军旗帜。此后立下的战功也归江六军,军职升降按江六军的来,就说是给他们磨炼的机会。”

    步实笃这下无话,看向晁凯歌。

    晁相轻轻咳嗽了一声,回道:“臣以为,即便如此,在洛州前线做军队变动,也有不妥之处,殿下……”

    “这是我想到的唯一的办法。”阿兰说,“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他们从一群山匪流氓摇身一变成为正规军队,以整个军队的名义立下战功。”

    阿兰手指尖敲着地图,问道:“江六军现在可有合适的校尉,能替换主将,镇守西关口?我需要一个……能镇住那群混蛋无赖的铁血之人,江六军可有?”

    晁相思索片刻,说道:“有,江宁。”

    年前被撤职的江宁。

    阿兰眼中亮光乍现,沉吟片刻,停下了敲击,“好,下中军之令,让他到洛西去。”

    她说:“泽阳军原本就不是正牌军,朝廷下达调令,换去以前的江六军大将给他们整军,也在情理之中,如此一来,事情暂妥了。”

    步莲华在偏殿旁松好的土中种下牡丹种子,蹲在那里扎暖棚护花种,刚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还未来得急问候,一件带着温度的大氅搭在了他后背上,阿兰的声音响了起来:“别着凉,玩呢?”

    步莲华系好红绫,站起身,裹紧大氅,笑道:“哪里是在玩。我这是在种花攒福寿,以后好陪着陛下万万岁。”

    “步莲华,我是储君,对不对?”

    “不错。”

    阿兰又问:“将来的一国之主,是不是?”

    步莲华轻轻笑了起来:“我猜,公主殿下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拿主意时被人反驳了,或是办的不情不愿,所以才让你有此一问。”

    阿兰惊了一惊。

    有时,步莲华通透的让她害怕。

    “基本就是这么个意思吧。”默了一阵,阿兰说道,“我爹在时,往往也是我说完了,我爹说就照这个意思办,他们才不再问,直接领命去做。我爹要不在,他们便问西问东,还让我三思再三思,拖拖拉拉,百般找理由,就是不愿去做。你说,我这个储君,和我爹那个主公,谁说的算?”

    步莲华语气平静的回答:“理应是您。”

    “但他们却都要看我爹的意思。”阿兰说,“我爹若不在,不拍板,他们就不会直接做。步莲华,你实话告诉我,你认为,他们是不信任我的能力,还是说……他们还是在意我的出身,认为我这个储君不够格?”

    步莲华沉默了许久,说道:“他们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殿下现在,却是极度的不自信。”

    阿兰换了种问法:“步莲华,你觉得,我这个储君,如何?”

    “很好。”

    “你实话说,不想听你闭着眼夸。”阿兰失落道,“我是真的好,还是你在恭维我?”

    步莲华摘了红绫:“我睁开眼睛说,也是两个字,很好。殿下的这个储君,做的很好。”

    阿兰却轻轻摇头。

    “我在担心一件事。”阿兰背着手,眯着眼睛望着远方,眼神飘远,说道,“如若我不是市井乞丐,而是自小就是长在昭阳宫的储君,那么,我做到今天这种程度,会不会只是勉强够格?你评价我时,是因考虑到我之前是乞丐出身,一年时间做到如今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因而才说我很好吗?步莲华,你诚实告诉我。”

    步莲华微讶。

    他的这个表情被阿兰看到,阿兰失望道:“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看来是后者了……”

    “不……”步莲华认真说道,“我之所以会惊讶,是因我未想到,你还会这么想。阿兰,原来,你一直都不轻松……竟然认真到了这种地步。”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步莲华才能看到从前的她。

    近一年来,阿兰身上的变化可谓是天翻地覆,有时,步莲华看着她,会觉得欣慰又陌生,然而,今天听到她问出这样的问题,步莲华忽然松了口气。

    她还是她,有一些东西没有改变。

    比如她在长期危险的生活环境中养成的一种习惯,一种为了避开将来会出现的危机,无时无刻不在审视着自己,关注着他人的反应,趁早磨炼自己,反省自己,以求做得更好,规避危险的习惯。

    与君王而言,这是个好习惯。

    天命带给她的,不仅仅是如今的命运正轨,还有她在苛刻的环境中,为了生存,不断养成的,已融入骨血的习惯,那些习惯,恰恰是成长为明君所必须的。

    步莲华真挚又郑重地对她说:“阿兰,你绝对会是最好的君主。”

    阿兰对泽阳军的安排,萧九知道后并无异议。

    不仅如此,在晁凯歌在发急令之前问他的决断时,萧九还说:“晁律啊,以后不必问我了,她是咱大宛的储君,不是长不大的孩子,以后她可是要撑起十三州的,要是每次发令前你们都要问我的意思,她这个储君当的还有什么意义?岂不是笑话?”

    晁相领会要义,一礼应道:“臣记下了。”

    年后立春。

    身为储君,阿兰要到京郊的田地里,甩响第一声鞭子,驱赶耕牛耕种,之后,百姓们才开始陆续在回春的大地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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