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规定,只得硬着头皮再干了。

    但是她这边才提交辞职信,她婆婆谢女士就打了个电话过来,——她才走出部门主管办公室两三分钟时间吧,也就那么一估算,手机一响,就看到是她婆婆谢女士的手机号。

    “您好——”她一贯有礼貌。

    “小果,我是妈呀,中午陪我吃饭好吗?一个人在家吃挺闷的。”

    她自然是答应的,“那您要不要出来吃,我在兰园订个位子?”

    自从这次她装失忆后还是头一回接到婆婆谢女士的电话,让她心里忍不住多想了一下,公公段功是知道这事儿的,以前待她跟亲女儿似的婆婆,如今这么一听,她觉得味儿不对。

    “那行。”

    婆婆谢女士答应的非常快。

    好像就跟以前一样。

    但她觉得不一样,可能是她心情变了,觉得段家一家子都在想方设法的瞒着她,把她当傻子一样,心情着实不是十分美丽。

    工作上的事,她做的很卖力,也没有跟同事说起她要辞职的事,与同事的关系只是泛泛之交,她待在这部门时间不长,从出院后再到这公司,再到现在,不过两三个月的事。

    兰园离公司挺近,走过去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她下班时并不打算开车过去,这个点开车过去恐怕在路上都要堵十分钟,让人头疼的堵车时段,用车是不太明智的事。

    她自认是理由,索性就走了过去,没走到一半,手机就响了,还是婆婆谢女士的电话,她连忙接了起来,“我就过来,您先点菜?”

    谢女士让她路上小心点,得看着车,就挂了电话。

    路上车实在是太多,她走在人行道上,心情莫名地有些沉重,丝毫没觉得谢女士的关心出自于做作,她是真的关心她,——她有些累。

    到兰园,谢女士已经点好菜,就四菜一汤,挺简洁的,没有满大桌,两个人着实吃不了那么多,谢女士比较重养生,吃的方面口味要偏淡一点儿,她到是对口味这方面没有太过计较,只要好吃,便能吃。

    “新鲜的葱油小黄鱼,肉嫩,你试试?”谢女士坐在那里,视线落在那盘鲜香味俱全的小黄鱼上,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一吃,满面的满意之色,“果真不错,这蒸的火候刚刚好,一点儿都不腥。”

    她坐下,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拿起桌面的筷子,将外面的包装一撕,往小黄鱼上面一夹,夹的是鱼肚子上的肉,往里一送,舌/尖全是鱼的味儿,鱼的嫩,葱的香,全在这一筷子上,不由赞叹道,“是真不错。”

    谢女士看看她,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了。

    偌大的包厢,就两个人,一个人不说话,着实有些静,陈果不是不能察言观色的人,很快地就察觉出谢女士的不对劲,——恐怕是有话要跟她讲,却是不好讲出口?

    她这么想着,却是没开口问,沉默地陪着。

    “咳——”

    谢女士一直不说话,鱼肉再嫩再香也不能解决她心里的烦恼,一贯把儿媳当女儿,如今却是觉得得斟酌些,也不知道怎么心里的话说出口,总觉得是脸皮太厚——

    可她知道这些话也非说不可。

    她这么一咳,引得陈果抬眼望她,“您喉咙不舒服?”

    明显的生疏。

    比起在医院里刚醒那会儿更生疏,那会儿还如同不知事的孩子一样,任何的事都由他们说了算,她也渐渐地把她当成了陈果,只是一想到陈果,她心里头就有些不自在,连带着听到再次失忆的事,便有些别扭。

    “要不要喝点开水?”见婆婆没说话,陈果更是仔细地问道,“是呛着了吗?”

    这样的关心,如果是陈果,那得多好,谢女士冷不丁地想到这个,舌/尖泛起一阵苦味,让她几乎打哆嗦,不是害怕,而是心里头总有这样的念头跑出来告诉她,这个人不是陈果。

    她开始也不知道,知道的时候也晚了。

    陈果再也回不来了,那么他们家的阿兑需要一个陈果,说他们自私也好,胡闹也好,她当母亲的,着实见不了阿兑失去陈果的样子,所以也任着他胡来。

    “我没、没事。”她压着陈果的手,这双手是热的,不是冰凉的,是活生生的,她见过陈果的尸体,躺在冰冷的冰棺里头,没几日就被火化了,葬礼她也去见过,后背冒起一股子冷意,让她几乎坐不住,“我真没事。”

    “真没事?”陈果有些不相信。

    谢女士手上的力道有点重,她自己没发现,触到的那双手是温热的,才叫她稍稍安心,“你又不记得人了,可能也不记得我了吧?”

    “我知道的,”她看着谢女士,目光清澈如水,“我知道您是谁,可、可……”

    她黑亮的眼睛慢慢地黯淡,充满了为难之色。

    知道归知道,只是叫不出口,她就处于这样的两难境地之间。

    反而谢女士了然地安慰她,“没事的,不习惯,妈知道的,妈知道的,没事的,就跟以前一样,我们慢慢地适应,慢慢地就能适应了。”

    如果她真是陈果,她相信她会很喜欢这位婆婆,而她不是陈果,所以不喜欢,明明别人残忍地安排了她的人生,她却觉得像是偷了别人的东西一样。

    她收敛一下心神,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喝了点儿汤,汤是勾芡过,舌/尖几乎一接触到汤,里面放了蟹肉,蟹膏,伴着细碎的菜,还有切成细小碎的芋奶,鲜鲜的极美味,她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极度讨厌自己的胃口——

    没有什么东西能拦住她的胃口,也没能拦住她舌头的判断能力,“我听阿兑说以前我们找了代孕了,现在孩子已经送过来了,您知道这件事吗?“

    代孕?

    谢女士的瞳孔一缩,也就那么一瞬间,很快地就松展开来,“我一直在想怎么把这个事跟你说,总想着瞒着也不是个事儿,阿兑的身体,阿兑的身体……”

    她耻于这么说,但事实只能是这样子,可她说不出口,面对这双清澈的眼睛,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个人不是陈果,只能用这个理由,蹩脚的理由。

    “我知道,我知道——”陈果立马说,心里觉得分外的讽刺,他们不想叫她知道陈果有先天性心脏病根本没办法生孩子才找的代孕,于是在她这个身体健康的人面前就扯了这样的谎言,弄成了段兑身体不行的假象,她没有一刻不庆幸段兑是不行的,他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还是值得庆幸的事,她也不能想象自己全部恢复了记忆之后发现自己跟陌生的男人发生过关系,为这个庆幸她还大大地松了口气。

    “你们有了孩子,一定能好好好生活的,”谢女士碍不过儿子,决定让这个谎言一直继续下去,那样她的孙子才会有父母的陪伴,她的儿子才会有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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