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比你年长?

    眼看千步廊走尽,皇帝压低了声音同嘉敏说:“今儿晚上就是晚荷宴了。”

    “嗯?”

    “到时候,朕会放烟花助兴。”

    晚荷宴是在画舫上进行,如果放烟花,那么一众贵人势必离开船舱,走到甲板上来看烟花。

    嘉敏手心里微汗,却是从容点头说:“我知道了。”

    话说完,皇帝上辇,到嘉敏不可能看到的地方,皇帝的脸色就黯淡下来,他轻轻合上眼睛,长舒一口气:“对不住了,三妹妹。”

    以后……总还有补偿的机会,他默默地想。

    天色永远晚得比你想得要早。竹苓不能行走,太后倒是赏了人过来,不过被嘉敏退了回去。嘉敏带了绿梅在身边,虽然绿梅未必可靠,胜在不多话。

    晚荷宴在烟霞湖,烟霞湖比九鲤湖要小,狭长,形状略弯,如月。这时候满湖都是荷花,荷灯,而乐声在很远的地方,只由缓慢的风,缓缓地吹过来,嘉敏是没心思听这些的,她记挂着皇帝的烟花。

    烟花亮起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距离荷桥,还有一盏茶的功夫。

    画舫其实已经足够宽大,但是再宽大,也比不得陆地。当中摆了长桌。太后在尊位,贵女们簇拥着太后,正玩击鼓传花的游戏。

    嘉敏的位置是大多数人所艳羡的。除去两位公主、胡嘉子和嘉言,就数她离太后最近了。连明月都靠后。明月这晚穿了藕色衫子,月白裙,头上镶珠银钗,素淡得很。在一众花红柳绿的贵女中,反而出色。

    连太后都说:“明月这样打扮好看。”

    一众贵女自然纷纷吹捧太后调教有功。

    太后虽然出身平常,于诗词上倒是颇有造诣。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所以这会儿一众贵女比拼的,就以诗词为主。

    嘉敏不擅长这些,所以每每被轮到,都喝酒认罚。不过半个时辰,倒喝了五六回酒了。贺兰初袖流露出要替她应对的意思,可惜嘉敏对她戒备甚严,一次都没让她得逞。其实论起才艺,贺兰初袖的确是强过她许多,不过和谢云然、郑笑薇一比,又不能看了。有时出身真是大问题。

    一念未了,手上一重,嘉言已经把荷花塞了过来。嘉敏才忙不迭要丢给贺兰初袖,就听得“咚”地一响,鼓声又停了。

    到这份上,连太后也免不了笑起来,打趣说:“阿敏今儿晚上,可以说是探花娘子了。”

    嘉敏苦着脸看阿朱。阿朱是今晚令官,一翻手中对牌,笑吟吟道:“烦请三娘子再做一回荷花诗。”

    嘉敏:……

    嘉敏无可奈何说道:“我还是认罚!”

    举杯就饮。

    忽听得贺兰初袖“啊”了一声,紧接着嘉敏手肘上就挨了一下,一杯酒“咕咚”灌下去,嘉敏被呛得连连咳嗽,贺兰初袖面有忧色,一面轻抚嘉敏的背一面数道:“晚荷宴还没开始,表妹这里可喝了七八杯了!”

    胡嘉子幸灾乐祸地说:“三娘酒量好,我看啊,再喝几杯也不碍事。”

    嘉敏是恨不能一杯酒直泼到她脸上去。奈何喉中呛酒,说不出话来。贺兰初袖收了笑,正色起身向太后告罪说:“表妹不能再喝了……臣女这就带表妹出去醒醒酒,扰了太后的兴致,还请太后恕罪。”

    嘉敏不知道贺兰初袖这么好心,又有什么图谋,竟不敢受,又暗想,也的确不能再喝了。当下按住桌面,咳了好几声把酒咽干净方才道:“不……不劳表姐,绿梅!”

    绿梅会意,过来扶起嘉敏,贺兰初袖还要坚持,嘉敏打着嗝道:“表、表姐这是信不过绿梅?”

    绿梅倒也不蠢,应道:“贺兰姑娘放心,奴婢会看好三娘子的。”

    这主仆一唱一和,贺兰初袖被挤兑住,胡嘉子又在一旁冷笑连连,饶是贺兰初袖的面皮,也只能讪讪让出道来:“小心!”

    出了船舱,胸口闷气就消散不少。

    虽然在船舱里,嘉敏就在窗边上,抬头透过窗也能看到星星,但是那和眼下在船尾迎着风,看到的夜空寥廓,星子闪亮,那完全是两回事。嘉敏深吸了一口气。绿梅说:“奴婢去给姑娘取醒酒汤。”

    “我没醉。”嘉敏说。嘉敏很清楚自己的酒量。今儿晚上还有事,她哪里就敢醉了。

    绿梅却笑道:“醉猫儿都说自己没醉。”

    又柔声哄劝:“奴婢去去就来。”

    这是真当她醉了。嘉敏有些哭笑不得。又想:这个绿梅素日沉默寡言,说话却有趣。绿梅扶她坐下,转身就去了。嘉敏凭栏迎风,看这船尾甚是宽大。皇帝与她说定,烟花放在荷桥上,到时候,她们都会挤到船头去看,船头站不下的,站到船尾来也不奇怪——不过胡嘉子是一定能站下的。没多少人敢和她抢。

    嘉敏正想着,要怎样才能给不着痕迹地完成任务,忽然右侧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三娘子。”

    嘉敏的身体顿时僵住:画舫就这么大,要往哪个方向逃窜看起来才不那么仓皇呢?

    第42章戏弄

    眼看着少女绷紧了身体,如果是一只猫,没准能看到弓起的背脊,和一根一根竖起的毛,还有猫儿一样的眼睛。萧南忍不住想笑。不过最终是举起了酒杯,浅啜一口。十七郎说三娘子昨晚一路唱作俱佳。可惜只要一看到他,甚至于听到他的声音,她就立时化成了戒备的小兽。

    萧南有些恶趣味地放慢了脚步,放重了脚步,如猫捉老鼠的恶意,啪嗒,啪嗒,啪嗒。他今晚穿的木屐,漆底描红,斜放鹅黄一支腊梅。

    “你怕我?”萧南的声音近得像是耳语。

    错觉,一定是错觉,是风,风太暖,或者风太冷,或者……风太近?嘉敏不知道萧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这么巧撞上,她需要用全部的力气才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声音:“宋王殿下喝醉了。”

    没准醉的是她,该死的绿梅,还真说对了——不不不,她就不该去取那个该死的醒酒汤!

    “那你是……不怕我?”萧南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余光里已经能够看到有小船乘风破浪地驶近,有人放下船板,有人沿着长梯,一步一步走上来,只穿了平常的宫装,却分明袅娜如风中之荷。

    “那么,你为什么不稍稍转过身来,陪我饮一杯呢?”他说。他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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