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哥……你、你莫要怪我表妹好么,三娘她年纪小,不知道轻重,被人一哄就当了真……”

    只要陆扬信了嘉敏为自己的亲事诬陷陆静华,这仇就算是结死了——既是她起了杀心,她自然留她不得;她能支使周城,难道她贺兰初袖就使不动人?陆扬可不是周城那个破落户可比。

    然而意料之外,陆扬竟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不怪她。”

    他见过兰陵公主,虽然隔着屏风,但是他看得出,她并非心机深沉之人,相反,这个小娘子难得的坦荡。他相信她可能为人所欺,不信她存心陷害——如果她心术不正,最低限度,会很乐意看到五娘屈膝。

    也会很乐意收了他两千部曲之后出尔反尔。要知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贺兰初袖想不通其中关节,陆扬表示不会为难嘉敏,她还须得捏着鼻子与他道谢,又道:“陆大哥万事小心。”

    她倒不劝她不要报仇,只说“万事小心”,陆扬心里一动,她倒是知道他的心。

    两个人都不说话,空气就微妙起来,良久,还是陆扬开口问:“贺兰娘子如今可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贺兰初袖自然是想过的,虽然嘉敏竟然会动杀心让她意外,但是她了解嘉敏,既然已经动了杀心,就会动手到底,她没死,她不会放过她——所以,无论如何,她眼下都不能回南平王府。

    南平王府是回不去,宋王府是不打算去——她不能这样狼狈地去见萧南。

    于是剩下的……当所有可能的选择都被排除,那么剩下的,再痛苦,也是唯一的路了:回影梅庵。

    周城没有来检视,定然以为她已经死了——她才不信他会手下留情放她一马,三娘自然是信他的,短时间内不会再派人来,到日后知道她没死,她对周城该起怎样的疑心?想到这节,贺兰初袖几乎要大笑出声。

    当然她并没有,她只是苦笑:“我无处可去……若是便宜,陆大哥送我回影梅庵吧,我原住那儿,距离这里应该不远。”

    无须解释,陆扬自然知道影梅庵是个什么地方,那想必就是她这身粗布衣裳的由来了。他的目光扫过她的手,纤细洁白,指尖却是平的,有薄薄的粗茧,那可不是写个字儿,绣个花儿就能磨出来的。

    陆扬沉吟片刻,说道:“恕我直言,贺兰娘子眼下的伤势,如不得人照顾,就是个死字。”

    贺兰初袖面上微微变色,她方才计画,却忘了自己身上的伤,这时候想起,背上伤口火烧火燎地痛起来,不由皱了眉,可是如果不回影梅庵,她还有哪里可去?总不能……这个破庙也不是个安身之处。

    要是跟了这位陆郎君回府,这日后,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陆扬道:“如若贺兰娘子不嫌弃,我家五娘倒是在这附近庄子上散心……”

    贺兰初袖自然听得懂“五娘在这附近”以及“散心”云云,都不过是托辞,实际上是在告诉她,他可以请陆五娘带婢子过来照顾她,这样一来,无论对萧南还是京中悠悠众口,都很交代得过去了。

    这位陆郎君,倒是个实诚人。贺兰初袖这回是真的感激,低声道:“陆大哥有心,贺兰……感激不尽。”

    停一停,忽又问道:“陆大哥,今儿中秋,真不回府么?”

    陆扬心口一梗,他是找借口说要回边关处理军务离开的家,然而月圆人圆,哪里有不思念亲人的。

    只听贺兰初袖又道:“我阿爷过世早,我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寄人篱下,不想有今日,连寄人篱下都不可得,如果没有陆大哥相救,如今已经是地下一鬼。陆大哥是四娘的哥哥,也就如我的哥哥一般,这中秋佳节,如果陆大哥不嫌弃,就当贺兰是四娘,陪哥哥赏今夕佳月吧。”

    少女声音轻柔,就如月下溪流,潺潺过去,便千年冰万年雪,也在这流水中融化。陆扬偏头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应道:“好。”

    这时候陆扬还不知道,有朝一日,他将为这个字付出多大的代价。

    不管贺兰初袖的这个中秋过得有多凄清,嘉敏总算过得不坏,难得热闹一场,虽然有彭城长公主的意外来访,也不过小小插曲,没放在心上。

    等中秋过完,南平王和昭诩就都忙了起来,昭诩忙着和元明炬整顿羽林卫,南平王则忙秋狩。

    所谓春猎秋狩,听着像是娱乐,其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不过是皇帝找名目练兵,练的是京军。承平年代,京军往往不比边军,边军那是百战精兵,实打实的战斗力,京军最重要的不是战斗力,而是忠诚。

    对天子的忠诚。

    天子枕边的军队,如有不测,天子何以安卧?只要足够的忠诚,便战斗力稍弱,以洛阳城池之坚固,也是无碍的。然而历来这样的城池,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所以京军的忠诚度,就格外重要了。

    所以每年春秋,按例都有洛阳守军换防,天子亲自指挥,名为狩猎,实则排演锻炼攻守配合,调动的兵马往往有数万,甚至十万之多,恩威皆出自于上——当今天子年幼,到今年,才头一回秋狩。

    正因为头一回,所以格外郑重其事。

    这原本是咸阳王的差事,却因为李家兄妹的意外,咸阳王被捋了官职,闭门思过,事情就落到了南平王头上。

    这等重任,正是朝廷的信任,虽然未免繁琐,南平王当然不会抱怨,直忙了个脚不点地,嘉敏想要找父亲问问贺兰初袖的去向,都没有找到机会,眼瞧着这一天一天过去,距离贺兰初袖与萧南的亲事可越来越近了。

    嘉敏也使素娘吩咐下去打听过,也无头绪,亏得她素来以为父亲粗疏,到这份上,也是服气。

    父亲找不到,哥哥也没影儿,倒是去九华堂问安被南平王妃逮住,问明年三月及笄礼的事——想是彭城长公主的来访让她记起了这茬,如今虽然还早,也该备起来,免得回头父亲问责。

    南平王妃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一面要操持昭诩的婚事,那可容不得半点懈怠,一面寻思贺兰初袖出阁,总不能真个什么都不办,还得顾着昭询这个魔星,一扭头,就看见明年就要及笄的小公主,一脸事不关己。

    ——合着就她是操心劳碌命!

    到底人心隔肚皮,对于嘉敏,南平王妃从来不口出斥言,只拿嘉言做筏子,一口一句:“明知道你阿姐对洛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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