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欢声笑语,嘉言也是人来疯,催着白蔻去取彩头。

    嘉敏看得直摇头,拽着嘉言退了出来。风凉一阵暖一阵,春天的气息扑鼻而来,遥遥一带白水挂在青山上,云雾缭绕。嘉敏避开人群拥挤的地儿,面前渐渐就开阔起来,安平安顺几个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才像踏青嘛,嘉敏欣慰地想。

    “阿姐、阿姐看那边!”嘉言忽然又叫了起来,嘉敏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是临水一带,隔江设了靶子,三五个少年正在射箭。

    嘉敏干咳一声:要她们今儿穿的男装,倒也无妨,但是如今她妹子这一身芙蓉色金绣百蝶留仙裙,就算她无所谓,那些少年,怕也没哪个有胆借弓箭给她。

    嘉言看出她心思,却是把头一扬:“谁要他们借了,安平安顺几个,难道连一把弓箭都没带?”

    要嘉敏觉得,她们今儿是来南郊踏春,安平安顺就算是带了兵器,怕也是刀剑为多——更方便藏匿,但是嘉言既然这样说了,她也不得不遣竹苓过去问一声,又道:“他们几个带的怕是硬弓长箭——”

    嘉言越发兴致勃勃跃跃欲试:“那正好!我素常习的也是硬弓,哥哥说硬弓才射得死人,软弓只能射射兔子……”

    嘉敏:……

    话是没错,但是……有这么教妹子的么!想来昭诩也是被她们姐妹两次三番遇险给吓坏了。

    这思忖间,竹苓已经转了回来,带了两幅弓箭——得!家里有这样做兄长的,就有这样做侍卫、做婢子的。瞧瞧,这不但是给嘉言带了弓箭,连她那份也算上——天可怜见,她今儿穿的百褶如意月华裙,可不合适拉弓!

    这腹诽没完,嘉言已经欢呼一声,抱着弓箭往江边去了。

    嘉敏:……

    为什么她从前会觉得她这个妹子虽然和她不太对付,也还是斯文守礼的呢?是记忆欺骗了她,还是从头至尾都是错觉?

    嘉敏跟在嘉言身后,她走得慢,嘉言都已经到射箭少年近前了,她这儿还差了百余步。忽听得“得得得”的马蹄声,嘉敏回头去,风吹起帷帽,她不得不伸手把帷幕拂下来,就听得有个少年的声音喊道:“兰陵公主!”

    是方才跳胡旋的白衣少年,嘉敏一愣,那少年已经跳下马,朝着她走过来:“公主这是要去射箭?”

    嘉敏看了眼竹苓手里的弓箭,不得不点头承认道:“见笑了。”

    竹苓自觉退开几步。

    那少年走过来,迎着风,衣袖在风里翻飞,他说:“我姓李。”

    嘉敏再怔了一下。

    她记得去年秋,李家兄妹在西山遭遇伏击。说起来那次还是昭诩救了他们兄妹。当时太后答应聘李十二娘进宫,李十一郎出仕安抚住李家太爷。今年年初,李十一郎连升三级,如今官任御史中尉,风头一时无两。

    所以城中纷纷都说,李家复起。其实李家也没有衰落过,最多就是前些年子弟意外频发,实力犹在。

    不过此十一郎也未必就是彼十一郎。

    嘉敏心里转过这些念头,面上只微微颔首:“李十一郎。”

    李十一郎说:“公主兴许不知道我,不过去年我在西山遇袭,是世子和公主的部曲救了我们兄妹,一直没有机会谢过公主。”

    唔,当时是周城在庄子上给她练兵。这个李十一郎倒是有趣,她的部曲——这是从哪里打听来。

    “……还有今儿,要谢过公主给我伴奏。”李十一郎走到近前,站住。跟着他的马连打了几个响鼻,不知道是不是有飞絮钻进了它的鼻子。

    “十一郎胡旋跳得好,能给十一郎伴奏,是我的荣幸。”嘉敏说到这里,略停一停,眉睫微低,忽问,“十一郎是特意来找我的么?”

    李十一郎一怔,随即老老实实承认道:“是,不敢有瞒公主。”

    嘉敏有些哭笑不得:南平王妃还真个无时无刻不忘记给她找人,从前都在瑶光寺,永宁寺,或者镇国公府,如今又换了新花样——打量她猜不出来还是怎的。嘴上只客客气气道:“母亲费心了。”

    按说李十一郎这样的高门子弟,青年才俊,放眼洛阳,莫说任他挑选,也能说一句要什么样的小娘子没有了。怎么就找到了她头上。李家和她家,可前世就是姻亲。从前是十二娘,如今十二娘进了宫,又轮到十一郎。

    这个李十一郎什么人物,嘉敏可全无印象。昭诩倒是说了他不少好。

    嘉敏不说话,李十一郎面上也并无惶急之色,隔着帷幕彼此静站了片刻,李十一郎道:“是我想见公主,公主莫怪。”

    第265章射柳

    嘉敏抬头看了一眼,嘉言已经在拉弓,江面上仿佛若有风。

    这时候从头想起,从出门踏青,到笛声破空,到王妃发话,嘉言要看热闹,都像是安排好的,就连那跳胡旋的舞姬,鼓噪起哄的蓝衣少年,都一并可疑起来,然而她……哪里就值得人家这样费心了。

    值得人家这样费心的,兴许不是她,而是她的父亲与兄长。

    左右都不过是这样,嘉敏笑了一笑。这时候草还没有长起来,遍地新绿,毛茸茸的像小兽的皮毛。

    嘉敏道:“李郎君要见我,可有什么事?”

    一面说,一面往前走,却并不往嘉言方向,而是斜开去,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并肩走走,好过呆愣愣站着。

    李十一郎会意,跟了上来:“我从前没有见过公主。”

    所以也不能怪他,嘉敏想道:人家都没有见过你,听到的名声又不过如此,总要图点什么吧。

    “婚姻这件事对于家族来说,更多像是一种交易。”李十一郎想一想,又道。

    嘉敏侧目看了他一眼,有点摸不准李十一郎的来意。

    如果是示好,这句话并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如果是撕破脸皮,又像是无此必要。她也没有非他不嫁,便是王妃有这个意思,他也完全可以拒绝。在婚姻这件事上,男子总比女方有更多的主动权。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说得不对。

    李十一郎察觉到嘉敏的目光,涩然道:“我知道这样说不好听,但是公主定然是能懂的。”

    嘉敏没有说话,她也并不觉得自己就“定然能懂”了,如果不是死过一次的话。这个李十一郎,从前并没有见过她,也没有与她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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