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高于同行业水平,因此,小周兢兢业业一干三四年,对顾家一直心存感激。

    小周不认得那些漂亮衣服上的品牌标识,她只记得其中有几件,是前两年顾宵良从国外带回来的,而自己第二天清理被丢进垃圾桶的吊牌时,被上面的好几个零吓了一大跳。

    “青然小姐,谢谢你还想着我们,可是这些衣服都好好的,又这么漂亮,我女儿小柠没那个福气,配不上这么好的衣服,你还是……”

    “周阿姨,你别客气了,什么‘没福气’、‘配不上’,为什么要看低自己,都是一样的人,无非是起跑点不一样,后天努力追回来不就行了。你们坚持在京华打拼这么多年,难道不就是为了让家人有更好地未来吗?”顾青然对小周的妄自菲薄有些恼怒,念及自身,当年跟随母亲顾孝春从拥挤的教师职工家属院搬进顾园,她所有努力的出发点就是,不要再回到过去。

    难以相信这些话是出自一个九岁女孩的口中,小周感触颇深,新年不能和丈夫一起回家看女儿的苦涩也因为顾青然的鼓励而平衡许多。没错,奋斗存钱,让自己的一双儿女几年后有机会到京华市读中学、考大学,是他们夫妻俩心中最大的愿望。

    小周反复道谢,收下顾青然的所赠的衣服,隔天便通过中国邮政寄回了老家。

    ……

    深夜,顾宵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顾园,他先在自己房间沐浴更衣,去掉身上的红酒味道,才去隔壁看年年。

    年年侧身浅眠,她的睡相很好,只是惯性地保持没有安全感的睡姿,双臂抱在胸前,不经意就会伸到棉被外面。顾宵良坐在床边,忍不住把年年的手臂放进被窝,动作极其轻微,小姑娘还是迷迷糊糊地转醒了。

    “叔叔,你怎么才回来呀!”年年揉揉眼睛,稚气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吵到你了吧。”顾宵良感到歉疚。

    “嘘!我不要紧,只是别把他们吵醒了……”年年小心翼翼地说。

    “他们?是谁?……”

    “维尼、加菲、小叮当……”年年指着房间里的小公仔们,认真地说:“他们都是我的新朋友。”

    “……”

    短暂的吃惊之后,顾宵良并没有觉得好笑,反而有些难过,是他忽略了,年年已经离开了随时可以呼朋引伴外出玩乐的夏庄,离开了从小陪伴她的亲人和朋友。而自己因为工作的忙碌,并没有给她足够多的关怀和爱护。

    “年年,对不起,是我这几天,没有好好陪你。”顾宵良真诚地向小姑娘道歉。

    “叔叔,我知道你很忙。你不用担心,大家对我已经够好的了!武阿姨和周阿姨每天给我送来好吃好玩的,我也常常去青然姐姐那里听她弹琴。”年年连忙安慰,但她觉得不应该告诉叔叔,自己每次去找顾青然听琴,中间总是隔着一道厚厚的门板。

    “你也喜欢钢琴吗,叔叔把钢琴老师请到家里来,专门教你弹怎么样?”

    “啊?!那还是不要了,我想我只是喜欢听听看。”年年赧笑着,心底却有个念头:每天除却吃饭睡念书的时间,都用来陪伴一台沉重的乐器,含辛茹苦地付出,最后只有一个人能摘得耀眼的桂冠,那个天生的钢琴少女,应该是自己的堂姐顾青然吧。

    “小懒虫!我看你就是懒得动手吧……”顾宵良好笑地捏捏小姑娘的鼻子,惹得年年憨笑,他接着说:“对了,还记得上次来家里给你做体检的李满华医师吗?”

    “李奶奶?我记得……”年年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白大褂的慈祥奶奶身影。

    “嗯,上次只是检查了外部身体状况。叔叔和李医师约好了,明天早上带去你市军区医院,做些电图血液方面的检查,会比上次更专业深入一些。”

    “血,血液?……”年年心里发怵。

    “不要怕,只要一滴就好,不会很痛的。定期体检对身体好,叔叔也是每年都会去医院检查的。”顾宵良耐心地解释。

    “那好吧,叔叔,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年年心里依然很忐忑,但上下眼皮忍不住打架了。

    “放心吧,叔叔会永远陪着你的。”顾宵良弯腰在年年额头附上一枚晚安吻,轻声说:

    “晚安,年年。晚安,小公仔们……”

    ……

    第二天上午,顾宵良没有安排年年吃早餐,亲自驾车带着小姑娘去了军区医院。

    年年对医院的概念一直是很崇敬的,夏庄有个联合医保的卫生所,负责人是一对非常善良的年轻夫妇,他们常常免费给外公冷嵘看病。每次年年走进卫生所,看到那里的药品盒子整整齐齐摆放了一整面墙壁,总是觉得实在太壮观了。

    顾宵良牵着年年的手走进医院大厅,把小姑娘安置在左侧休息区,留下一句“乖乖在这里坐好,等我三分钟”,便走向对面的服务台,向值班的护士询问李满华的办公室的楼层位置。

    李满华身份特殊,已经退休不问诊多年,两个护士并不敢擅自上报老医师的信息。顾宵良不得不再三解释,说是前期约好会面,因此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

    也许是节假日的缘故,大厅里人来人往,小孩子也比平日多了一些。年年老老实实地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虽然讶于这大都市里每天生病的人怎么会这么多,但还是为这里不同于顾园的热闹而感到兴致勃勃。连药品部传过来的苦涩味道,在她嗅起来倒有几分异样的回甘。

    对面的长腿叔叔还在极为耐心地与人交谈。这里铁质的椅面又硬又冷,年年忍不住站起来,踩着地板砖上的菱形格子,自娱自乐地徘徊跳跃。

    突然,年年不小心被一只移动的旧拖把布条绊了一跤,险些滑倒。等年年站稳,耳边已经有人在反复道歉:“哎呀小姑娘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年年吃惊的抬起头,看到一位五十多岁的老爷爷。他破旧的棉袄外面罩着一件淡蓝色的工装,龟裂的双手握着一只厚重的拖把,正低着头,不住地向自己道歉。

    “老爷爷,我没事的,对不起,是我不该乱蹦乱跳,打扰你工作了……”年年看着老人的满头白发,很疑惑老人家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会在医院里打扫卫生,但想了想,没有问出口。

    老人也为年年反应感到意外,自己在军医工作多年,来这家公立综合医院看病的人以公职人员居多,偶尔也有京华有头有脸的人物,各种“二代”“三代”们都要小心伺候,一不留神得罪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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