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弟弟谦彦继承了母亲的美貌,是个人见人夸的风云人物,我与他,恰恰相反。

    身为父不详的私生子,我们只拥有彼此,谦彦是我的唯一。

    母亲在我十四岁那年带回一个男人,说他从此以后就是我们的父亲,三个月后,母亲意外身亡,这个事业有成、霸气傲慢的男人将我们改姓为谷,和他一样,但我知道,这个人是看上了谦彦,他的问候、他的笑容通通都是为了谦彦而存在。

    为了谦彦的未来,不得已,我只好逼他将谦彦送出国,送到他无法染指的地方,然后,自己留下来……

    在这个男人害我失去了母亲、又失去谦彦之后,

    我却只能与他相依为命,因为他叫谷元恒,是我法律上的父亲。

    第一章

    屋檐点著水,屋内漫延著雨后潮湿的味道,窗外的天空变得洁净漆黑,一汪洗过的明月透过窗叶强射进来,在地上画下几道银光。

    谦彦背对著我,蜷缩在床内小声抽泣。

    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哥,我又失恋了。他抱著我痛哭,脸上的泪水像珍珠一样滑落。我讨厌他,讨厌死了!

    为什么我们不能离开这里?我快受不了,哥,救救我!

    我能做什么呢?我也不过是个刚上高中的孩子,寄人篱下的我们,哪里都去不了。如果我们冒然离开,那个人只会追过来,逼得你无处藏身而已,谦彦,你不可能不明白这样简单的道理啊……

    我替他拉上被子,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谦彦是个非常美丽的孩子,继承了母亲的容貌,到哪里都是令人瞩目的少年,天性活泼开朗,脑袋好学习好,运动场上说不上是第一,却是项项全能,在学校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和身为哥哥的我正好相反。

    凡是见过我们的人都难以置信我们竟然是血缘相连的亲兄弟。我们之间,只相差了一岁。

    我不喜欢说话,从小学到高中的成绩都是低空掠过,体育课上常常缺席,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叛逆少年。我只是觉得做这些事情,毫无意义。努力上进,博得好感,争取好成绩,倒底要向谁来证明自己呢?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我自己。

    如果像我这样平庸,弟弟也许会过得更快乐……也许不会。

    一切的起源从我们的母亲开始。

    我们的母亲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她不但美丽还擅于心计,只有傻瓜才会娶这样的女人,所以她一生都没有结婚。她的名字,叫情妇。

    我和谦彦的父亲不是同一个人,对母亲来说,这根本不重要。我也说不清倒底在她心目中是怎样看待我们这两个意外的产物,她也许不曾爱过我们,却非常尽职地提供了良好的生活环境,从我十一岁时,她就开始让我掌管每个月的零用钱,不再雇用管家保母。她说,凡事要自己来才能明白其中的乐趣。

    母亲在我十四岁时突然带了一个男人回来,她说,这个人以后就是我们的父亲了。

    那个男人高大英俊,一副成功事业家的样子,高削的鼻尖和飞扬的剑眉都在诉说著主人的霸气和傲慢,他叫谷元恒,是飞达通讯的老板。

    谦彦很怕他。我记得他当时几乎缩在我背后,无论那个人怎么安慰他,他都不敢出来。

    母亲嫁给那男人不到三个月,在酒吧中重遇旧人,争风喝醋中那位前任情人错手刺伤母亲,在送往医院治疗的途中,母亲失血过多,不治身亡。那位前任情人被判了五年徒刑。

    我母亲的命只值那人五年的时间。

    我不愿去想为什么,弱小的我根本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唯一我可以说的是,母亲,也许你不该戏弄那些男人。男人,有时比女人还要固执,还要痴情。

    母亲死后,我以为我们会被再度抛弃,那个男人却把我们安置在他的家里,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父亲,我会尽我所能,为你们提供最好的生活,最好的学校。

    他说话的时候,看著的是谦彦。

    从那天起,年幼的我们无可选择的都随他改姓‘谷’。我一点都不喜欢‘谷’这个姓,谷见悟,就像买下的家仆,更改姓氏,宣示主权。

    他喜欢谦彦,只要是谦彦喜欢的,看过一眼的,他都会马上送到谦彦面前。慢慢地,谦彦不再怕他,也愿意和他说话。

    可怜的谦彦。

    他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

    ※※※

    谦彦的初恋女友是在初一认识的,短短两个星期后,在学校内两人已是共认的一对情侣。

    他常常向我夸耀那个女孩,小艾今天做了什么什么,小艾上课的时候怎么怎么,小艾昨天什么什么,小艾明天要怎么怎么……

    我看过那个女孩,如芭比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孩,温顺得像只小绵羊。

    母亲出殡那天,女孩偷偷跑来和谦彦见面,两人在苍绿的树下握手哭泣。很纯洁很美丽的画面。我站在走廊上静静看著,没有告诉他,追悼会已经开始了。

    然后我看见了他,谷元恒,他从里面出来,看著两人,脸色阴沉,手似乎有些颤抖地从裤兜中掏出烟盒,打了好几次才把烟点燃。

    天空是碧蓝无暇,微风中带著丝微伤感,谦彦又哭又笑,最后抱住女孩,我看得见他的嘴形,他在说:我没事,一切都会好的。谢谢你来看我。

    女孩红著脸,悄悄跑开。

    谦彦看著女孩离去的方向挥手,谷元恒看著他,眼中起了一层冰焰,我看著他们,觉得天气似乎转冷了。

    后来不知怎么的,女孩举家搬迁,谦彦还偷偷哭了几天,因为女孩没有来说再见。

    谦彦的第二任女友,是个非常能说会道的演讲家,她在是校内广播社的社长。长袖善舞,出口成章,这就是我对她的印象。

    她的运动细胞和谦彦在运动场上有得拼,校内的同学常笑他们是夫唱妇和,将来是对好夫妻。两人被笑得一脸涨红,她倒是很大方的说:你们妒嫉啊,那也赶快去寻找你们的春天,少来打搅我们。

    谦彦时常帮她整理广播社的资料,两人放学后还躲在课室内,我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绝对不是一般人想像的‘爱的事情’。谦彦和她,依旧纯真得可爱。

    渐渐的,早出晚归的谷元恒似乎察觉了什么。一天傍晚,谦彦还没有回家,他拉住我问:谦彦是不是又有女朋友了?

    我看著他,强悍的眉间隐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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