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和嫂嫂关系不错,她后来当了哥哥的姨娘,她们关系就僵了。不过她对嫂嫂还算恭顺,嫂嫂也就忍了她了。那日吧,嫂嫂才诊出身孕,爹爹很欢喜,就说不论男女,都分一半家产,那些传家之物都送嫂嫂的儿女……”

    “后来出了门,那个戏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绕开了仆婢,和嫂嫂扭打起来,勒着嫂嫂的脖颈不放,后来两个人一起栽到水池里。然后嫂嫂受凉流了孩子,缠绵病榻,一个月便去了。”

    水栖霜忽然问道:“你嫂嫂去的时候是哪日?”

    “四月十五。”沈诗丞想也没想,立刻回道。

    “你记得可清楚?”

    “绝对没错,那天我还拜月祈求嫂嫂安康,绝对是圆月。”

    水栖霜皱了皱眉,四月……缠绵一月的病榻。

    明子虚问道:“她是三月十五落水的?”

    沈诗丞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记不清了,应当是三月十五左右。”

    水栖霜眼前一亮——沈诗丞的嫂嫂在此,是三月十五左右去世,而在梦里,却是沈少爷和那戏子三月十五去世,这只怕,不是巧合。梦,是由人熟悉的东西组成的——欲望的扭曲体现。

    莫非那少奶奶的魂魄因爱生恨,在梦中了结了那对奸夫□□?可是看她的模样,不似是怨气丛生的鬼魅。她心念微动,在沈诗丞房间内寻起纸笔来。

    明子虚示意沈诗丞继续,小姑娘皱了皱眉道:“之后那个戏子……她,在嫂嫂小产时,被爹爹杖责,几乎要杖毙了,但最后哥哥以身相护,爹爹才停手。不过她伤势过重,几乎和嫂嫂一个时间去得。而那之后,哥哥借酒浇愁,也一病不起,最开始还不严重,如今却是昏睡不醒。”

    她说完,水栖霜已经画好了画,她捏起一张纸,给小姑娘瞧:“你看,这个是那戏子还是你嫂嫂?”

    那三两笔墨勾勒出的,正是水栖霜在梦里见过的那位沈少奶奶。沈诗丞左右打量了一会儿,脆声道:“是嫂嫂啊!仙子都没见过嫂嫂,竟能画出她的模样。”

    水栖霜又将自己先前的揣测推翻,她复问道:“你嫂嫂,当时为什么被她勒了脖子?”

    沈诗丞满脸难色,指头绕着袖角,犹犹豫豫不肯说。明子虚道:“不方便说?”

    沈诗丞激动点头:“表哥,还是你懂我。”

    “所以这件事,比你哥哥的性命还重要?”明子虚毫不客气地给沈诗丞补上一刀。

    “唉——”沈诗丞愁眉苦脸,“这和那有什么关系嘛,两码事!”

    水栖霜添了一句:“这可不一定。”

    沈诗丞看她的目光畏畏缩缩的,她道:“我说了,仙子你可别生气。”

    水栖霜看她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禁笑道:“你说吧,我不生气。”

    沈诗丞这才道:“好吧。其实那个勒在嫂嫂脖子上的是根穿石头红绳,那石头就是我家家传的奇石。似乎那个小戏子是想要抢了这东西,嫂嫂不给,才会勒着嫂嫂脖子。嫂嫂死后,那石头就给嫂嫂陪葬了,所以……爹爹给仙子的那块石头,其实……其实是假的。”

    水栖霜嘴角一撇,她倒不在意石头是真是假,左右这石头也有用,“哦”了声便不当回事了。

    明子虚忽道:“我记得表弟和弟妹从小关系就好,怎么为个戏子伤了和气?”

    沈诗丞叹道:“谁说不是呢?原本哥哥嫂嫂感情很好,原本哥哥还有些分寸……谁知道后来怎么就……见异思迁了。”

    她瘪了瘪嘴,一双湿漉漉的眼镜直往明子虚身上打量,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满腹幽怨,看得水栖霜都不禁打了个寒战。明子虚却视若不见,眼皮都没抬一下。

    明子虚道:“嗯,多谢你了。”

    说着转身便走,干脆利落。沈诗丞一跺脚,问道:“表哥,你、你、你和我的约定,还成吗?”

    水栖霜看了沈诗丞一眼,又看向明子虚,明子虚风轻云淡道:“什么约定?”

    沈诗丞如遭雷击,失魂落魄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明子虚漫不经心道:“虽则宜家,匪我思存。碧衣綦巾,聊乐我员。”

    沈诗丞抬头看了一眼,女修一袭碧衫,青丝如瀑垂下,未用簪绾,只用一根绿色发带束起。沈诗丞鼻头一酸,差点没哭出来。

    水栖霜:……

    场面一度谜之尴尬。水栖霜只当自己全然听不懂,试图调节一下气氛:“那个……嗯,什么,咱们说话,不要一言不合就念诗啊!”

    沈诗丞羞愤欲绝,“哇”得一声便哭了出来,掩面而去。小丫鬟在门口一脸发懵:“姑娘不是说要商量婚期吗?”

    明子虚折扇一指她:“以后莫提此事了。”

    说完他拽着水栖霜就走,水栖霜白了他一眼:“你有毒吗?干嘛拿我做借口!”

    明子虚笑道:“你怎知我是拿你做借口?”

    水栖霜撇嘴:“随你吧,我走了,明日再去梦中走一遭,把人接出来。”

    明子虚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手中悄然拿出一枚与水栖霜拿的一般无二的白石把玩了起来。

    第18章 夜探

    水栖霜撇开明子虚后,找沈老爷简略说明情况后,要了一间僻静的厢房歇下。她铺开一张宣纸,将戏子、少奶奶、沈少爷,一一列在纸上,提笔思索着三者间的关系。如今少奶奶变成的鬼是在沈少爷的梦中,而戏子和沈少爷暂时不知所踪。

    而沈少爷究竟迷失在了哪儿……

    水栖霜拈起三枚铜钱,掷得三次,得了正变两卦,她用半吊子的易术勉强解读了一下——她横看竖看只看出了一个死字。

    她不再勉强,收了东西,吹灭了烛火,闭目养神。她虽告诉明子虚明日再入梦去,但她这次进去打算一举歼灭作祟的鬼魅,因而根本不想让明子虚掺一脚进来。今日提早出来,也正是这个缘故。所以她会待府中人都睡下,便去沈少爷梦中了结此事。

    静夜沉沉,偶尔能听见打更的高呼:“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水栖霜默默运转那一缕因为白石煞气而得到自由的真气,吞吐着星露月华,奇经八脉皆感温热,整个人倍觉舒适。她躺在床上,阖上了眼眸假寐,听着漏刻的响动,等着三更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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