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没有开口问一句。

    直到夕阳西下,公主站在窗前的月光下,眼里渐渐浮起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苦闷与无望。

    “您的哥哥也才刚成年,没有人教过他怎么去当一个好哥哥。”

    姜允的话还在脑中回荡,公主注视着那个冷漠的背影——

    究竟是不会,还是,他根本就不想当一个好哥哥?

    半晌,她小声开口:“哥,我想吃牧民家烤的羊肉。”

    洛戈视线没抬,语气平淡:“怎么不遣人去买些回来?”

    “我想自己去,顺便出宫散散心。”

    “可以,让哈里斯带队跟着你,别跑太远。”

    沉默。

    “哥,你可不可以陪我去一次?”

    话终于说出口。

    洛戈蹙眉,回过头,面带歉意的张了张口,似乎想拒绝。

    视线撞上妹妹委屈的目光,脱口而出的话却变成:“你想什么时候去?”

    公主眼睛一亮,兴奋的开口:“明天一早就去!傍晚再回来!”

    又一阵沉默。

    洛戈垂下眼睫,不再直视妹妹的小胖脸,不看就不会心软。

    “听着赛拉,你知道,这趟出来不是在郊游,哥哥有很多事要做,抽不出太多的时间陪你。”

    公主眼里的光泽,一瞬间就灭了。

    他给她希望又拒绝,心里的委屈加倍。

    外头想起敲门声,两下,管家的嗓音传进来:晚餐已经准备好。

    洛戈站起身,迈开长腿走到她身旁,背脊挺直,弯起左臂,胳膊肘朝向她。

    那是邀请她一同出门的姿态。

    赛拉没有反抗,抬手挽住哥哥的臂膀。

    还是那个性格温顺的小姑娘。

    晚餐有烤羊排,这让赛拉想起牧民家的烤羊腿,立即开心的笑起来。

    如同多数的孩子,她的忧伤也很容易被冲散,一点快乐的回忆就足以。

    赛拉抬起头,眯起眼睛对着哥哥笑:“牧民家的羊腿更美味,可我只吃了一小块,其他的分给了那家的一对兄妹。”

    “是么。”洛戈报以一个标准的微笑,赞赏妹妹的慷慨。

    赛拉一脸艳羡的继续回忆道:“他们家妹妹还很小,啃牛排都不会,是她哥哥一片一片将肉撕碎,喂给她吃的!”

    赛拉越说越开心:“她哥哥还抱着她在帐篷外疯跑,向风筝一样……”

    渐渐的,她越说声音越小,脸上的笑容消失,转为无措又汹涌的悲伤。

    “她哥哥还会给她模仿羊叫声……”

    说到最后,赛拉茫然无助的看向洛戈,嘴唇无法抑制的颤抖,眼眶红的像兔子。

    “我也想要那样的哥哥。”

    嗓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她猛地站起身,捂着脸说“抱歉”,转身慌乱的冲向洗手间。

    关上门,捂着嘴,将哽咽声压到最低。

    哭泣过后,心情平复,赛拉洗干净脸,对着镜子摆出不符合年龄的优雅姿态,转身走出门,回到餐桌前。

    不敢去看洛戈的脸,她低头规规矩矩拿起刀叉,看向餐盘。

    一霎那,她瞳孔骤缩——

    餐盘里的那块羊排,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片撕好的碎羊肉!

    与那牧民家的少年哥哥撕出的肉片大小几乎相同,餐碟里的骨头却不知所踪。

    赛拉难以置信的抬头,一眼就看见洛戈餐桌前,横着一条光溜的骨头——是哥哥为她撕好的?

    洛戈侧过头,一双带着笑意的浅瞳看向她,承诺般认真的开口:“准备好你最美丽的裙子,赛拉,明天一早,我们去加纳湖玩一天。”

    赛拉捂住嘴,刚擦干的眼泪,再次抑制不住的涌出来,模糊了眼前那双温柔注视自己的浅瞳。

    洛戈抬起手,拇指擦过妹妹胖嘟嘟的脸颊,温声催促她用餐:“菜快凉了。”

    亲人之间,付出与承受,仿佛都理所应当,感谢与歉意总是藏在心底——

    对不起,让你摊上我这样的哥哥。

    想带你回国,送你回父母身边,所以得尽快平定战局,没有陪你的时间。

    赛拉乖乖拿起餐叉,小口小口的享用哥哥撕好的羊肉。

    有句话也藏在心底——

    从小就想告诉全世界,我的哥哥是洛戈·伊尔菲斯,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为此而骄傲。

    第8章 重

    有多少人得到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却反而能把自己的处境搅得更糟?

    姜允独自坐在牢房里,蜷缩在床上,脑袋埋进膝盖里。

    或许不应该盲目自信,如果没有试图讨好安德烈,那他就不会坐在那张赌桌旁。

    如果第二次见面时立即拒绝安德烈的帮助,他就不会再窗边遭遇伊尔萨公主。

    那他就不会撞在洛戈的刀口上。

    可如果不试图潜入敌军内部,那他又该怎么做?

    同上辈子一样祈祷洛戈殿下大发慈悲将他放回去?

    楚国容得下他吗?

    姜老爷子在朝中树敌无数,被抄家也只是第一步,即使姜允能先一步整治那群上疏的言官,也无法化解皇帝心里对姜家深藏的怨气。

    如果就这么回大楚,他活不到做亡国奴的那一天。

    手腕上的爻结隐隐的发烫,像烈火烧灼他的心。

    为什么老天唯独对他如此苛刻?

    开始怀疑是自己的罪过,是不是因为他内心深处既不忠于大楚,又不忠于帝星,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与尊严,所以,老天判定他这样的人没有资格活着?

    处于痛苦中的人很容易自我怀疑,把罪过都加在自己的身上,这样就能说服自己是罪有应得,不那么委屈不甘的去接受命运。

    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守卫站在门口呼喝,催他起身去地里干活。

    蜷在床榻上的姜允却没有动弹。

    守卫很吃惊:“你他妈聋了?”他大步流星冲进屋,走到床边抬起拳头,却见姜允缓缓朝他抬起手,掌上托着一枚硬币,鹰面朝上。

    姜允仍旧埋着头,嗓音干哑的开口:“我身体不适,请军爷通融。”

    守卫警惕的回头看了看门外,再回过头,看似不情不愿的开口:“来了个病怏子?真他妈晦气!”

    他骂骂咧咧的接过硬币,解下两颗衣扣,把钱放进里头的口袋,整好衣襟走出去,将牢门锁上。

    伊尔萨的军人不算难打发,很少强行要求贿赂的数额。

    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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