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合神离的王妃后,娜迦也离京。再次相见,似只有郁明夫妻还如一开始般——

    郎君英俊,女郎出尘。

    真如神仙眷侣。

    恩爱如初。

    郁明和李皎说会儿话的功夫,回头一找,郁鹿小朋友人已经不见了。二人只好来寻郁鹿——

    到郁鹿面前,英朗俊俏的青年郁明扯扯嘴角,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幸灾乐祸神情。他想说什么,但想到身边的妻子,便又闭了嘴,把话交给李皎。

    夫妻二人先把郁鹿从人群中提溜出去,四岁大的郁鹿耷拉着脑袋,失落地跟在身形款款的女郎身后。他倒是想要逃,但郁明就慢悠悠走在他身后,堵住了郁鹿小朋友的退路。郁鹿小朋友这样年幼,他阿父往他身后一站,他便退无可退了。

    到了少人的商铺前,李皎才转过身来,蹲下。

    李皎盯着郁鹿,淡声:“呦呦,我不是告诉过你,阿父阿母不在的时候,吩咐过你的时候,你要在原地等着么?你要理直气壮地等我们来找你?为何总不听话,总是乱跑?”

    郁鹿扁嘴。

    他说:“可是街上那么多人,你们一转眼我就看不见你们了。我就去玩一会儿嘛,等你们回来,我也回来了嘛。我要是树桩一样站原地,好冷的。阿父对不对?”

    他求助的目光波及旁边看热闹的郁明,郁明怔了一下。郁明低头,望着幼子努力睁大的水滴般卖弄可爱的眼睛,真如一只误入人间的懵懂小鹿。郁明扭头咳嗽一声,还是为儿子说了句话:“那什么……”

    李皎:“我教育儿子的时候,你能别插话么,郁大侠?”

    郁明:“……”

    郁呦呦静静地看着他阿父。

    这时候都不用郁鹿挑拨,郁明脸自然一红。在儿子面前,郁明不能接受自己的尊严被他老婆踩在脚下。他目中生恼,高声道:“怎能是插话?不是你说,教育儿子,三岁前听你的,三岁后听我的?喏,他三岁了,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了?”

    “我不要面子么?!”

    李皎:“……”

    郁明趁她来不及反驳时,飞快说:“而且随便跑一跑怎么了?你别教育我们家呦呦,跟教育小娘子似的。男孩儿就该多跑跑,多野野。听话乖巧的,才没意思。我就说要教他武功,以后多跑的时候你就不用那么慌了!”

    李皎抬头,静静看郁明:“这个你跟我说有用么?是我不许你教他武功,还是他自己不好好学?”

    郁明立刻道:“……对,这个是呦呦你的事!”

    郁鹿津津有味地看着父母吵架,心中期盼他们快些吵起来。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心知他阿父好面子,面子一被削,就忍不住反弹;而恰恰他阿母也是性格强势的人,如果他阿父吼他阿母,他阿母很大可能不会示弱。只等这两人吵起来,就会忘了他啦。

    然他没想到他阿母如此会转移话题,重新将夫妻二人的仇恨拉回他这个幼子身上。

    当郁明和李皎的目光同时看向郁鹿小朋友时,郁鹿只好蔫了下来,道歉:“我错了嘛,下次再不乱跑了。”

    李皎也不愿大庭广众之下,训斥得儿子抬不起头。她说了郁鹿两句,就结束话题,示意郁鹿跟着两人回去。但郁鹿知道,这不是结束,这只是开始。等回到家,才是教训的真正开始。

    他阿母会语重心长地跟他面谈,至少也要谈一个时辰,说得他求饶才是;

    从明早开始,每天都要受罚练字,每天都要被迫听训……

    多么绝望的人生呀。

    郁鹿小朋友心中酸楚,盯着他阿母的背影,快要戳出一个洞了:我刚刚来新家时,对我温声细语的阿母哪里去了?阿母一开始多疼我啊,多关心我啊。我什么都不做,她都能用愧疚眼神看我,常常说自己亏待我。而现在呢?好辛苦哦。每天要学习,要读书,要听她说话。她还想我跟阿父习武……

    才不要。

    玩耍的时间都没有,为什么还要再加上学武?

    而且学武有什么用?像我阿父,多么的没意思。武功盖世,回到家里,照样听他老婆的话。他老婆说东他不往西,说让他走他不敢飞。他还完全察觉不到,还觉得自己挺高兴。真傻。

    真是同情阿父这种人。果然如我舅舅朝中大臣们说的那样,武夫到底是莽夫,空有什么蛮力,最后还是要听文官们的安排。对比到我阿父阿母身上,我宁可像我阿母这样,也不想像我阿父那样被人牵着走还不自知。

    跟在两个大人身后,郁鹿小朋友一边走,一边嘀咕腹诽着父母。郁明心不在焉,他从来心大,从来不在意这些。他身形挺拔地走在前面,面色清淡,看着街上人往来,满腔心思已经飞到了家中的晚膳中。李皎回头看一眼郁鹿,便知郁鹿心里又是弯弯肠子一堆了。

    她叹口气,摸了摸郁鹿的头。若有可能,她真希望郁鹿能像她夫君这样一生专注一件事,万物不为所动,活得纯粹而认真。偏偏郁鹿像她,心事颇多。心事多的人,向来敏感,再加上郁鹿的身份,日后遇到的事,只会比她更多。

    随着郁鹿渐大,她真有些不知该拿郁鹿如何的意思。

    她时与自己的皇兄,大魏天子李玉通信。说起幼子,一边是郁鹿,一边是李桑。李桑被李玉教得乖巧听话,温柔婉约,让李皎心生羡慕;针对郁鹿的顽皮,李玉只有一句话——“送他回来吧。”

    李皎说:“郁鹿跟书院的夫子干架,把夫子骂得找到家来。他还狡辩,还强辩,夫子快要被他气哭。”

    李玉悠声:“送他回来吧。”

    李皎:“郁鹿不喜习武,对习武人颇为不屑。夫君让他背诵刀诀,他直接钻狗洞跑出家玩了,我夫君还不在意,笑言只是孩子,不必在乎。照我夫君这样教导下来,我焉能不累?”

    李玉:“让他回来吧。”

    李玉的意思多么明显,李皎夫妻管不了郁鹿,放着他来。李玉的管教方式,必然是把郁鹿往未来天子那条路上培养。李皎却自觉郁鹿只有四岁,不该给他定性,拒绝了李玉要替她管教郁鹿的意思。

    三年夏国生涯,李皎的大半颗心,皆放在了郁鹿身上。她并非生来便会做人母亲,摸索着学习,教导幼子,幼子还往往很委屈。她与郁明商量过,既然郁明答应过,既然郁鹿暂时不想要弟弟妹妹,再兼身在夏国身不由己;李皎向来信奉守诺,郁明答应了,那两人便暂时不要孩儿了。且看郁鹿日后如何吧。

    起码要等郁鹿没那么缺乏父母爱意的时候。

    晚上回到家,李皎果真教育了郁鹿一通。她看小孩儿眼珠乱转、分明不把她话放在心上,心中真是气恼,有时候真想把郁鹿提起来揍一顿。这个时候,李皎只能指望郁明。她坐在案前小榻上,侧头去看进屋的郁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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