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看样子是非断不可了,连那根粗壮的铁棒都已是压在了腿上,把下面关节上的皮肤都给碾得通红,龙桥却恍如没有直觉般,由着那些人摆动,唯有他的眼神,看着自己父亲的眼神,比动作更加死心。

    铁棒的力道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而越来越沉重,陈默的汗水早已是湿透了背后,他看着老板的手一点一点地落下。陈默知道对方是真的敢,情急关头,同是在另一边开始用力的时候,他喊了声,

    “如果你把春颜弟弟的那条腿压断了,她以后还会再理你么?!”

    这声音焦急无比,也是说动了对方心里的那根弦,老板对龙桥好,更肯找龙桥父亲那么老的人进来,无非是为了去接近春颜,再加上陈默话里提到的名字不是龙桥,而是对方一直朝思暮想的女神,根据反射条件,老板第一时间想起的人就是春颜的面目,果然眼前人顿时一愣,呆呆地停手在半空中,等到自己想明白过来后,也便改为挥手让那帮人先松开再说。

    虽然工头们不乐意,但只能无奈照做了,不过在放开前使劲地瞪了陈默一眼,似乎在责怪他不该坏了自己的好事。

    人终于是被松开了,还有那一头抛给自己一个并不友善的眼神,陈默没去接受,因为这一边老板突然间走了过来,就当着自己的面,一字一句地问,

    “你刚才说什么?”

    ☆、气氛

    “你刚才说什么?”

    老板问陈默,陈默无不畏惧地重复了一遍,

    “他是春颜的弟弟。”

    对于那个名字,跟彼此之间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连山上的不少人都听到过,只是老板不愿意让另外一个男人口中说出这个亲切的名,他呵斥陈默,

    “你不配叫她。”

    难道他就配么?然而陈默已是低头默认了,他觉得自己真的不配,那人之前的话还像刀子一样戳着陈默的心,老板一直说,

    “你就是个聋子。”

    对方替陈默做了肯定,又让陈默不停地在心里默念,可他不恨那个说这话的人,他讨厌的,始终都是无用的自己,既软弱,又无用。

    什么安于现状,那只不是最没有本事的人给自己做不成任何事的一种推脱,如果还能存在多余的野心,他早就应该羞愧而死了。

    使得,陈默应该羞愧而死了,他低下了头,真正示弱了。老板满意了,不再逼问他,只是转过视线又扫了扫瘫坐在地上的龙桥,他仍旧没有放过那人,老板看着,却话里转弯着对象,更是冲着躲得最远的龙桥父亲说的,

    “明天把你女儿送过来,我再把你儿子放了,记住,中午十二点之前。”

    屋子里太热,他也说出了一身汗,不过所有的人都听到了那句话,这样就足够了,老板心里头甚至有些暗喜,哪知道今晚过后突然就能抱得美人归,把以往朝思暮想的事快速地解决掉,那是有多好啊。如今终于能做到了,自己留着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不过出去前,他又说,

    “陈默,你陪着那老头下山去,跟他家里人说清楚,别让她们以为这事是我逼的。”

    “哎?!”

    被提到的人应了个意义不明的答案,陈默正想着要说些什么,然而老板早就揭开帘布出去了,同时被带走的,还有地上的龙桥,最后工头也走了,仅留下那么几个矿工们,陈默也不愿意再跟他们待下去,又被迫于老板的吩咐,但他也不想跟龙桥的父亲一同下山,因此,还是自己独自一人拿着手电筒往山下走,他看着外面的月色,走了有一会儿方才感到了冷,冷风将陈默的思绪冷静下来,他又意识到这个时候的晚。

    头顶清冷刺骨的月光倾泻在眼前的空地上,陈默现在就站在之前那辆车停着的不远处,他也能看得到,另一边视野还能触及得了的地方,仅有一座竹楼亮着灯,除此之外,硕大的场地里空无一人,毫无光亮可言

    。

    寒风里,人站了有那么的一会儿。瞧着车躲在黑暗里的轮廓,让陈默突然间一个坏的念头生死,据他观察,老板从没给自己的爱车装作防盗报警器,因此便意味着无论自己不管怎么弄,那人都不会知道。

    念头一旦起来,再加上心里的更多想法,使得人的胆子立马也是大了起来,陈默终于不怕了,于是乎,他就抬步进入了黑暗里,陈默一边走着一边冷笑个不停,又在半路中弯下腰拾了一把硬的钢条,这儿这种东西很多,都是焊东西时用掉的,由于焊工懒得带回去,便都扔在了这儿,正好方便了陈默,但他找到那些并不难,月色下钢条会反光,而且它有一端尖锐着,正好用来扎车胎。

    陈默此刻的心情和最早之前的老板是一样的,都是想找个某一种的东西让自己发泄下,刚刚是陈默被挨骂,现在便轮到陈默自己去动老板的爱车了,他一边走着,一边觉得自己还是挺坏的,也许两人之间会有一些事共同的吧,但陈默却又在突然间烦躁起来,他在靠近越野车时猛地逆转脚步折了回去,做那种事大概真的挺无聊的,好像一个“欲求不满”的妇人。没了可以报仇的念头,自己又是挂记着被老板带走的龙桥,他唯有踏着月色,孤单一个人下了山,很奇怪,如此黑暗和惊恐的环境中,陈默却是直到最终踏在了篱笆外,心仍然跳得火热。在进去前,他先是望了望村子里龙桥的家,远远的黑暗,正好是月光被乌云遮住的一角,黑不溜秋的,什么都看不到,可陈默唯一能确定的是,那户人家早已是睡了,他一个人独自下来,眼见如此一番情景,自己心里又记挂着还待在山上的龙桥,这两种互相矛盾的情绪相互对抗起来,分不出哪一个更为重要,他是担心龙桥今晚会受到折磨?还是不愿意把春颜因为自己带去的噩耗而搞得痛苦不堪。只怕那两种,陈默都不想。但他却又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如果对方仍是跟之前那般坐在台阶上看月亮呢,毕竟总有一点可能在脑海里嚣张,陈默带着那份不多的侥幸心思,抬步进了村里,因为在黑暗中辨明方向,他便不能不多花费了一些时间。等到最终找到的时候,夜色也已是比之前的更深了,但那家用竹子做成的院门就合拢在陈默眼前,青绿色的竹片,捆扎成一堆黑紫的影,没入眼里,暗了思想。一冷却,心里头的火,带着温度一同降下了几分。

    他打着手电,踮起脚尖朝着原来自己也曾坐过的空地上一照,没人存在。陈默还想喊一声,然而他也这样做了,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不轻不重,照样是无人回应。陈默来的时机本就不对,可能连老板也不是让他这个时候过来,可终究已经来了,陈默再回去,跟那个龙桥的父亲面对面的接触,那样他更不想。

    但话虽然没带到,然而天又不是不会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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