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没有行医施针的动作幅度,仿佛纯粹是在观看太医施救。

    二君在持盈呜咽时便一同迈步上前,围到持盈身边,皆以为是顾淮神医手段。

    “团团醒了么?”凤君急切问。

    “尚、尚未完全清醒,还需辅以药剂!”顾淮紧张回应,心道原来皇太女殿下小名叫团团,好可爱。

    “你来开药。”元玺帝指明顾淮。

    顾淮打开随身药箱,从中取出早已备好的几位药,躬身呈上:“臣……在太医院时已抓了药,以备不时之需……这药的搭配可能比较奇特,但请陛下相信我……”

    “你来煎药,汤团儿就由你负责。”元玺帝再度指明顾淮,并十分看好这个小太医,“小小年纪,医术了得,现任太医院几品医官?”

    “回陛下,臣为六品医官!”顾淮心猿意马,原来皇太女殿下小名的全称是汤团儿,好可爱。

    “喔,那以后就是四品医正了。”元玺帝金口玉言,直接凌驾太医院内部升迁的规章典制之上。

    就连凤君都没有提醒元玺帝又不按规章制度办事。

    屏风外面候着的太医令和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惊呆了,陛下你僭越了啊陛下,就不怕史官……不对,史官就在旁边站着……

    旁边站着的史官仿佛没有察觉元玺帝僭越的事实,一言不发,额上却生出汗水。

    而当事人顾淮因为受到了冲击,忘了谢恩,待想起来时,发现身边已不见了兰台令。

    太医令自然不会忽略掉兰台令,他亲眼目送这个传说中秉笔直书实则狡诈多端的史官出了殿,恨得咬牙切齿,原来他竟是想利用顾淮插手太医院,甚至凌驾于太医令之上,实在可恶!

    被整个太医院怨念的兰台令,离了众人视线后,腿骨酸软,手抚宫墙也几乎要站立不住。

    “夫子?”豆包儿跪在殿门外,跪得膝盖酸疼时,惊见这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和评论都好少啊好少啊好少啊~~~~

    ☆、你也有今天

    出入寝殿的宫女们脸上明显露出轻松的表情,豆包儿也随之松口气,看来汤团儿无虞,他有望结束刑期。

    白行简带了个小太医入殿时,他就诧异,白行简又独个出殿,好像腿疾发作,他更诧异。眼见玉山将倾,豆包儿扶着身侧一只仙鹤铜炉站起,忍着万千针芒齐下的麻痹感,迈动腿,挽兰台令之既倒。

    “夫子,可要叫太医?”豆包儿没有见过夫子腿疾发作,以为强硬如兰台令是不会倒的。反差落在眼前,豆包儿有些震惊。

    “不用。”白行简满头是汗,在强行撑住身体重心,不管怎样都不能倒下,他有他的尊严。

    “那我叫人来帮夫子?”豆包儿捉摸不准他的心思,试图寻找一个他能接受的法子。

    “不必。”白行简唇间已无多少血色,性情坚定而倔强,一一否定豆包儿的提议。

    豆包儿头一回发现夫子这么难伺候,比女人还难懂!明明很痛苦,却既不要太医也不要别人帮忙,那么到底要怎样?

    仿佛听见了豆包儿心底的呐喊,白行简终于肯主动说出要求:“可有僻静无人处?”

    豆包儿心念电转:“有!”

    推开殿门,豆包儿让在一旁。因为白行简似乎并不乐意他的搀扶,哪怕是将倒的时候,究竟什么原因,豆包儿当然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不喜欢雄性同类的靠近?然而也没见他有雌性异类的靠近呀!

    哪怕此际迈步更为艰难,白行简还是强硬要求自己来。这个强硬,不用他说,是从他的表情神态透出来的,拒人千里。豆包儿在旁边看着十分煎熬,觉得自己不帮他是残忍,帮他又会惹他厌烦,在他痛苦的时候还让他厌烦,似乎更加残忍。

    豆包儿压住自己的行动节奏,走几步一等,到门槛时不由抹把汗。从前不觉得,如今才发现这门槛竟然快及膝盖高,夫子怎么可能迈得过去!这个崎岖坎坷之途,是自己领夫子过来的!认为自己做了蠢事的豆包儿,忐忑惭愧得咬手指,怎么办?

    看吧,果然夫子停在门槛外,半晌不动!豆包儿要被自己蠢哭了!

    豆包儿内心十分纠结,如果这时说,夫子我们还是去别处吧,那岂不是明确表示自己认为夫子连个门槛都克服不了,夫子这样的脾气,能忍?但如果说,这只是一个普通高度的门槛,你一定可以的,那假如夫子迈不过去,岂不是很难堪?

    就在豆包儿进退两难、脑中神展开到让人来锯掉门槛时,视野里,如果不是错觉,不是幻视,那么就是夫子一手扶杖,一手微提下摆,左腿迈过及膝门槛,一分不高,一分不低,仿佛量好了高度,随后衣摆从门槛上拂过,右腿迈过。

    豆包儿揉揉眼,确定白行简自己从门外迈进了门内,虽然动作谈不上快,相反却是迟缓而精准,一次到位。显然这个挑战对他来说并不轻松,紧抿的唇角,顺着鬓发滴下的汗水,表明他已竭尽全力。

    紧张得不行的豆包儿终于能够松口气,但随即,面前的现实让他认识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白行简艰苦卓绝跨得殿门,落脚便踩上一只拨浪鼓。豆包儿咬上了拳头,大气不敢出,生怕夫子被一只拨浪鼓撂倒。

    白行简又不得不抬腿,手杖将拨浪鼓拨到一边,抬眼便被殿内地上的景象冲击到了。

    满地散落儿童玩具,鸟笼、小竹篓、香包、不倒翁、泥人、小炉灶、小壶、小罐、小瓶、小碗、六角风车、雉鸡翎、小鼓、纸旗、小花篮、小笊篱、竹笛、竹箫、铃铛、八卦盘、六环刀、竹蛇、面具、小灯笼、鸟形风筝、瓦片风筝、风筝桄、小竹椅、拍板、长柄棒槌、单柄小瓶、噗噗噔……

    仿佛集市大展会,根本无处下脚。

    “你说……这是什么地方来着?”白行简不确信地再问一遍。

    “我、我姐的书、书房……”豆包儿颇没底气。

    完了,豆包儿忘了白行简现在是汤团儿的夫子。把姐的夫子引到了姐的书房,见到了姐的珍藏,这些珍藏连父君都不准碰的,宫人更是不敢来收拾。最重要的是,听说白行简给汤团儿的史学课成绩评估向来不高,这下印象分彻底败光。豆包儿又被自己蠢哭了!

    可正因为是汤团儿的玩具房兼那个什么书房,才人迹罕至,僻静无人。因为汤团儿总是担心自己心爱的玩具被人觊觎,顺手偷走,弄丢一个就够她哭一个下午,所以父君勒令宫人们任何人不得靠近储君书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储君书房藏有什么国事机密。

    从储君的睡袍到储君的书房,没有一样不叫人吃惊,没有一样能让人与“储君”二字联系起来。白行简没力气在意这究竟是书房还是玩具房,只想尽快找个地方坐下来。

    “需要注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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