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着,他是很疲惫没错,只不过情况没他表露出的这么严重。

    “我没故事好说。”想也不想,残雪断然拒绝这强人所难的差事。

    “有……我想听……残雪跟初晴的故事。”原本只是开玩笑的要求,突然的念头让祁沧骥出声试探。

    “……你……你好象很喜欢揭人疮疤,有趣吗?”残雪僵直了身体,冷硬的声音,字字都像似指控祁沧骥的残忍。

    “你喜欢哪一出戏码?欧阳家的夜半灭门还是初晴的魂断异域?你想听到什么样的故事?要我说一个赚人热泪的故事好取悦你吗?还是你想看到凶手痛哭流涕的忏悔才满意?将军阁下。”被踩着痛处的残雪,言词极尽尖锐地反击着。

    “残雪,看着我。”半转过身,祁沧骥勉力举起手触摸着残雪僵冷的面容,两只灿眸坚定地望进残雪冰封的眼中,语声载满了不容怀疑的诚挚。

    “为什么要说这些违心的话?你明知道我不会有半点欺辱你的意思,明知道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更接近你一点……有些伤口不是放着不碰就能痊愈,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懂……为什么……还要……逃避……”撑着一口气说完话,祁沧骥已是白着脸直喘气。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转过头躲避着祁沧骥的碰触,残雪硬是不许自己去看那眼神蕴藏的深意,不去听那一言一语包含的情感,就怕会牵扯胸口那股无名闷灼的痛楚。

    乱了……一切都乱了……夜,总是有着让人沉沦的魔力,残雪很清楚两人已跨过了那条谓之“敌”的安全界线,界线之后的陌生却混乱的叫残雪感到迷惘,第一次,他不知道横在终点前的会是什么,再一次,他让未来溜出了掌控,未知的恐惧一点点侵蚀着他淡漠的面具。

    “……好……我不问……你的伤……我还没资格碰吧。”祁沧骥缓缓地收回手,看样子他是高估了自己对他的影响力,似乎只要一遇上跟这小子有关的事,自己引以为傲的脑袋总会出错,连一向敏锐的直觉都变得迟钝。

    呵……真是陷的太深了,从什么开始的呢?什么时候与他之间变得不再只是场游戏?什么时候在他面前再也洒脱不了?

    祁沧骥终于了解这样的追逐已让自己陷入进退维谷的困境,对他,再也不是笑一就可以潇洒地抽身离去,只因就在刚被拒绝的瞬间,心口那种紧缩的闷痛是他从不曾有的体验,该值得庆贺吗?这第一次的认真……

    “……谁都没资格……谁都没有……说故事……总是很容易,尤其是很久很久前的故事。”沉寂了许久之后,残雪的语声才幽幽响起,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软弱地给予响应,但绝不该是因为见他那落寞的神情才心软……

    为什么!疑问强烈地撞击着心口,残雪不懂,明明一再告戒着自己,明明知道未来有太多是他无法付出,明明清楚那拥有后失去的孤寂滋味是何等凄凉,却为什么这冷漠的武装如今只因他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裂了道口?

    眼前的家伙,让自己遏止不了那一点一点被他释放出的情感,管不住自己冰融的感情在心底泛流,没想过自己竟会如此贪恋他给予的温暖,会如此渴求着有他参与的明天……面对这样的自己,残雪只能紧握着拳徒自懊恼。

    “你说错了件事……会愈合的才叫伤口,初晴,是一段过往,虚渺的连我都握不住,你又要怎么去碰触?你可以拿针线把伤口缝起来,但这段记忆,你能叫我拿什么抹去?”

    一次就好,只有今夜,也许可以容许自己暂时软弱地将悲伤释放,可以放肆地任记忆奔流,就让那久远的创口在今晚一次痛个够。

    等天亮起,将这一夜抛在记忆的彼端,他又可以重新做回那个无血无泪的残雪,那个不在乎天塌地崩的残雪……

    残雪在黑暗里勾起了唇角,表露出难得真实的笑容。

    “残雪……你……”尽管星光昏暗,祁沧骥依旧看的清那抹淡淡的笑意,带着点悲伤,带着点落寞,就连透出的语声都是他未曾听过的轻柔,面对如此反常的残雪,他不禁怀疑自己做错了,担心地想阻止。

    “别打断我,难得我有兴致想说说故事,你不是想听吗?”长长吐了口气,残雪顺势向后微倾,只手撑地,随意曲起一腿做枕,让祁沧骥仰躺得舒服些,另一只手则不自觉地玩起祁沧骥披散在他腿上的长发。

    “残雪,初晴……爹说我们是在雪融时分出生的,从有记忆起,我们就是彼此的影,她就像是另一个我,只要眨个眼,抿个唇,我们就能懂得对方在想什么。”噙着抹柔和的笑意,残雪娓娓道诉着。

    “故事其实很简单……我七岁那年,一个夜里,欧阳家被所谓的盗贼血洗满门,大火噬尽了一切,最后只有我娘带着我跟晴晴随着一名老仆逃出来……喔,晴晴,我一向这么叫她的。”笑意悄悄地凝结在唇边,残雪漆黑的双眸变得更加深黑。

    “却不知怎么地,盗贼变成了仇家,百里追杀,或许从来就不是盗贼的问题……就这样,我们一路不明所以地逃着躲着,不能够歇息,也不知道终点在哪。”轻柔的语音平淡冷静,祁沧骥却在其中读到了淡淡的情绪,那该是属于个七岁孩子的恐惧与伤悲。

    “日子一天天过去,逃亡的人也一天天疲弱。”轻轻地闭起眼,残雪回忆着那段没有明天的日子。“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官家夫人能拿什么喂饱两个稚龄孩子?尤其是当他们根本不能停下脚步时……

    “你知道发黑的馒头是什么味道吗?带粪的馊食又是什么味道?”残雪睁开了眼,含笑低头望着祁沧骥,“很香的,你相信吗?这些东西对那时的我们来说就如同满汉全席那般丰盛。

    “就连人血……尝起来都如琼浆玉液般甜美。”浓得化不开的伤悲自残雪朦胧的眼中缓缓浮起,语声也变得飘忽细微。

    “逃亡的某天,娘出去找吃的,我跟晴晴则在破屋里躲藏着……晴晴在哭,她肚子绞痛着,许是饿过头了,许是病了,我不知道,我只能抱着她,哄着她,盼着娘快点回来。

    “初晴哭着吵要回家,说她会乖乖听爹的话,不再偷懒贪玩……她已经迷乱地忘了家已经没了,爹也早就死了……我把晴晴抱的好紧,好怕她会连我都忘了,好怕她等不着娘回来。”

    再次伸手探向残雪的脸庞,祁沧骥心疼地抚着那张带着茫然的面容,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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