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晚照当然不是那种听两句好话就忘记东南西北的人,但也绝对不是为了骨气就拼至玉石俱焚的人。他们两个既要活的好,也不肯一直受委屈。所以唐春色服软了,但是服软的表示也只有一句辩解式的“我们可没有招惹你。”

    李惜远不知道白晚照伤成什么样子,现在的外表已经看不出来了,他又不好让白晚照解开衣服给自己看。对于白晚照这样的少年来说,大约尊严上的伤害比身体的伤害更厉害,李惜远有心安慰他几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的家族没落了,在这个时候,什么样的安慰都很虚伪。

    35李惜远大觉挫败,唐春色这种人,看起来像是很天真,只是让你不容易对他发脾气而已。无论什麽事情他都敢轻飘飘的说出来,你要是真和他计较,倒好像是你小题大做了。什麽好皇帝坏皇帝,唐春色蒙人是不打草稿的,难道我就那麽容易上当。

    唐春色在他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悄悄退到白晚照身边去,拉住白晚照的手。李惜远拿眼睛扫了他一眼,唐春色又往前迈了一步,和白晚照保持点距离。

    李惜远忽然笑了出来,微微摇了摇头:“你胡闹去吧,朕这就走了。”他喜欢眼前这两个人不假,却也不会在他们身上放太多的精力。略微的触动情绪,也会很快把自己拉回到原路上去。

    唐春色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了,和白晚照并排在床上坐下。白晚照依偎在他身上,脸上流露出让人难过的脆弱神色来。唐春色抱紧他,也不说话,轻轻的把脸贴在白晚照的脸上。两个人相拥而坐,良久唐春色道:“我回去了,明天再过来”

    白晚照望著他晶亮的眼睛:“春色,先别来了。”他亲了亲唐春色,低声道:“明天皇上不会允许别人再来探望,今天晚上他要钓的鱼就会上钩了,怎麽都要做做样子对白家狠些的。”李惜远在的时候,他们不担心隔墙有耳。李惜远已经走了,白晚照出身官宦人家,对这些事情都警醒的很。

    唐春色听见会对白家狠些,眼中亮光一闪,随即又变得黯淡,悄声道:“晚照,你怪不怪我乱说话。”

    白晚照在他耳边细语:“有什麽可怪的,不过我想皇上会问过我姐姐再做决定,我希望姐姐离开皇宫不要再留在那寂寞的地方。就算我大姐还在宫里,白家也不会再有机会翻身。只是我没有你的胆量,不敢说出来。”

    唐春色回到分舵,接到一封父亲的信。上面写著将白家母女接到蜀中去了,免得她们舟车劳顿,白白奔波伤感,一起在蜀中等著他们回来。唐春色虽然相信安清寒的猜测,相信李惜远不会真正的伤害白家的人。终归没有父亲这麽肯定,读了这封信一颗不安定的心才算真的放了下来。

    第二天唐春色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安清寒来看他的时候,唐春色正抱著被子不知道在想什麽。把被子一半压住,一半搂在怀里。

    安清寒钻进床帐,坐在他身边,倚在床栏上,神色很悠闲。唐春色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又重新合上,蹭过去躺在安清寒的腿上。

    安清寒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像抚摸一只乖巧美丽的猫。唐春色抱著他的被,继续想他的心事。两个人不需要说话,也不觉得彼此陌生。午饭送来的时候,唐春色又让做了几个菜,添了碗筷,分舵才知道少主这里来了客人。

    安清寒看唐春色不怎麽吃东西,夹了菜放在他碗里。如果旧香教的人在,一定会被他的温柔吓到。

    唐春色自然不知道这有什麽特别,吃了几口,想起早上自己办的事情。奇道:“我让他们去告诉白晚照的伯父家,白采采虽然来了,但是生病不能行走,暂时留在糖门的分舵。怎麽白家的回复还没有来。”

    安清寒道:“那自然是因为白家那边出事了。”

    他看到唐春色的紧张神色:“关心则乱,不是什麽大事,否则你的手下就立刻来报,而不是在那边探听了。春色你和晚照在一起,变得呆头呆脑。”

    唐春色有些尴尬:“你又不知道我以前什麽样子。”

    安清寒悠然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36

    唐春色吃过了饭,依旧懒洋洋的趴在床上,皱著眉头等消息。安清寒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唐春色看他毫不担心的模样,暗自叹息自己沈不住气。

    又过了没多久,唐春色的手下终於回来了。回禀说白家的家眷已经被接走和白家的人在一起,皇帝将白妃贬到了京城郊外的别馆,白家大势已去了。

    唐家的属下看少主面无表情的听著这些,竟然没有半点惊慌,更看不出有什麽失望的神情。不禁对这个小门主充满敬佩,觉得唐春色真算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

    等属下退出去,唐春色欢快的在屋子里来回奔跑,跃上宽大的床,在上面打了几个滚,把外衣脱了钻进被子里。他这些天都没有睡过痛快的一觉了,现在接连吃了许多安心丸,终於放下心来。连白晚照最担心挂记的姐姐都能趁这个机会出宫,实在是再好也没有的事情。唐春色对李惜远的厌恶也因为这件事略微降了一些。

    安清寒躺在他身边,听著唐春色细细的呼吸声,觉得唐春色实在是一个少有的可爱之人,自然率性,善良真诚。他生就绝色,生平所见之人,除了至亲与属下无不对他另眼相待,唯有唐春色等有限几个人让他觉得自在随意。

    一天天过去,暂时见不到白晚照,唐春色耐心的等待,在闲暇时问安清寒到底李昊远要钓的是哪条大鱼。安清寒笑说大鱼要钓,其它有危险的鱼也全部不能养。

    唐春色叹息道:“真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什麽,当了权臣甚至当了皇帝,如果只想著得到权力又有什麽用处,不知道多麽辛苦。”

    安清寒道:“每个人追求的事物不一样,有些人会以自己的快乐为快乐,但更多人要依赖别人的认可,在别人的眼光里找到快乐。那些纵横天下希图称王称霸的人未必就是为了锦衣玉食,有些是为了凌驾於他人之上,有些是为了实现济世的理想。”

    唐春色道:“我看李惜远也不像是迷恋皇位的人,如果皇位变来变去,苦的也是黎民百姓。”

    安清寒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的话,他与皇室的关系特别,不敌对也不亲近。

    朝廷内波光云诡,京城也阴沈了数日。到了李惜远允诺的第十天,白晚照那里还是没有半点消息传来。唐春色已经等的有些急了,夜里睡不著,听窗子外面大风摇动树枝,爬起来去窗台望著外面暗暗的夜色。细雨毫无预兆的落下,被风吹来的雨丝沾湿了他的衣袖。一双温柔的手给他擦额上的雨水,唐春色抬起头来,望进白晚照的眼睛里。

    白晚照一进唐春色的院子,就看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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