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却没有透进巷尾多少,司度从阳光中一路走向幽暗。

    木鱼倚在巷尾的墙角,单薄的上衣破破烂烂,一边没有了袖子,衣摆七零八落,后背沾满了血迹。

    她捂着腰眼,指缝间有半干的血渍,脸色苍白,听见动静慢慢抬起头来,看见司度逆光走过来,眼中的戒备慢慢消失,嘴角勾起了笑:“早。”

    “我刚还在想。”司度站在木鱼面前,看着她半身的血迹,“你要是出什么事了,以后到了地下,该怎么跟你师父交待。”

    木鱼弯起了双眸,笑得有气无力:“就说我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司乐犹豫了半秒钟,在木鱼脑袋上揉了揉,眼底的不羁渐渐收起,柔和下来:“你个小丫头才多大,说什么生的死的。”

    并不大的力气,却把木鱼给带偏了,她最后一点力气散掉,身子一软,往司度身上倒去。

    手中握着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那是两截彻底废了的玉尺。

    司乐伸手把她拦在怀里,低头看着已经晕过去的木鱼,半敛着眸,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

    太衡医部,设立在一家私立医院内。

    两者的关系与其说是院中院,倒不如更像是把另外的场地租赁给了别人,自家的地盘占一层楼,配备医生一名,助手一名。

    半层楼中医布置,半层楼西医布置,中间是会诊室。

    楼梯出口正对着一张桌子,桌前正趴着一默写药方的青年,短发,格子衬衫,黑框眼镜,个高清瘦,相貌清秀。

    他一边默写药方一边喃喃自语着什么,听见电梯门叮咚一声被打开,抬起头愣了一下——

    一陌生男子步伐有些仓促的走了出来,气势有些强硬,他怀里抱着的人用外套盖住,只能看见半张侧脸和一头散开的长发,半垂下的手上满是血渍。

    这两个人,他都没见过。

    吴越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这位先生,医院的急救室在二楼左侧,你走错地方了。”

    虽然设下了禁止,可每年都还是会几普通人因为气场的原因,走错地方来这里。

    男人脚步未停,扫了吴越一眼:“星晴呢?”

    吴越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这人是冲着太衡医部来的。

    他推开椅子,朝着左边走去:“晴姐在实验室,我去叫她。”

    医部的主治医生叫星晴,主木辅水,修的就是生字门,随着现代医学的兴起,曾就读过国内著名的医科大学,本硕连读后一举攻到博士,目前博士肄业。

    她一头紫色的卷发用木簪盘了起来,内穿一身淡紫色旗袍外罩一件白色大褂,听到助手的话正猜想是谁呢,结果在会诊室看见司度,眼中泛着惊讶,脸上却笑得春回大地。

    “还真是稀客,司度,这一晃十年没见了吧。”

    司度看了一眼病床上昏迷着的木鱼:“我们等会再叙旧,你现在先看看病人。”

    星晴走到床前,低头看着昏迷在床的木鱼,伸手去探她的脉,挑眉说:“这小姑娘是刚刚送死回来?”

    经脉被冲的乱七八糟,灵力体内乱成一锅粥,伤的够呛,但也能救回来。

    “咦?”不知道发现什么,她的手往木鱼寸关移了移,倒是来了些兴趣,“你哪里捡来的小怪物?”

    这丫头的年龄不大,这灵力波动……还真是逆了天了。

    司度轻皱眉:“伤势怎么样?”

    星晴收回手,冲司度翻了个白眼:“你把司乐拐走还没给我个解释呢,现在扔个陌生的小姑娘给我,你总得给我个解释吧?”

    司度走到病床前面,手拽着木鱼脖子上的红线,从衣领处拽出一块玉来。

    星晴的视线掠过玉,第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等到第二眼,终于发现出不对来。

    她向前了几步,那是一条由血玉雕成的鱼,半曲着身体,团成纠结半圆形,围着一个镂空的字。星晴盯着玉上镂空的“量”字,颤抖的伸出手,却又收了回来。

    “司度——她……司量……”

    “她是木鱼。”

    星晴有些颤|抖的手握紧,转过头对着门口站着的助手,镇定而冷静。

    “吴越,准备东西,马上进行手术。”

    ***

    昏迷着的木鱼,少了她性子中的生机勃勃,瘦弱的的身体几乎要陷阱被子中,看起来格外的虚弱。

    司乐隔着玻璃看了一眼,难得的涌上了一种叫做愧疚的情绪。

    “星晴怎么说?”

    一旁的司度视线落在病房内,焦距涣散,神色淡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司乐的话,焦距回拢,表情缓了不少:“说封印是暴力冲开的,大概有一段时间后遗症,至于其他的,要等她醒来再做观察。”

    司乐听了松了口气,背倚在墙上,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说起来,我还有几件事不明白。”

    “你说。”

    “这件事,你们都事先知道的么?”

    司度思考了一会儿,回答:“我是在昨天夜里,在墓地感受到墨玉尺气息,才明白过来的……木鱼,大概早就明白过来了。”

    司乐点点头,这和他猜想的差不多,虽然两人看起来有些急躁,可是细想来,事先都是一副“等风来”的镇定,各自布局,各自围点。

    只是最后把他绕进去了。

    “第二,木鱼既然自己有能力解开封印,那么她等这十年,是为了找寻另外半截墨玉尺,守护司量的遗物么?”

    意料之外的,司度摇了摇头。

    她守护的并不是遗物,而是诺言——

    毁掉墨玉尺。

    **

    木鱼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白色的天花板,还有满鼻子消毒水的味道。

    窗外的阳光明媚而刺眼,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来,遮挡在眼前。

    “刷——”

    下一秒,窗帘被人拉上,屋子的光线一下子就变得柔和了下来,木鱼浑浊的视野渐渐变得清晰。

    她这才发现,屋子还有另外一个人,站在窗前,闲适的倚在窗台上,侧过头看她,眉眼舒展:“下午好。”

    木鱼微眯起眼睛:“下午好。”

    医院的日子善乏可陈,木鱼每天睡到骨头疼。

    主治医生晴姐,拥有一头淡紫色头发,却不影响她古典的长相,如果静立不动,就像是从仕女图中走出的古典美女。

    但也仅限于静立不动,只要一开口,与外面绝然不同的暴躁火|辣性子,就从骨子里透了出来。

    最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太横医部病人比较少的原因,只要事关她病情,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就连每日三餐,进食进药都会亲自盯着。

    她也问过自己什么时候能出院,得到的回答是多则半年,少则两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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