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一人银甲挽弓,策马奔腾而来,正是于军中威信颇高的军候将帅顾珏暔。高骑烈马、挽弓飞射、寒光速现一连十多个靶子全部命中。马蹄扬起,嘶叫烈鸣,周围都是将士的高喊助威之声。

    年华听着这声音,只觉内心激昂。百步传扬的将军,杀伐战场的侯爷,一身阳刚之气。濮北顾家铁骑天下闻名,今日一看果真如此。今日之前,她见过骑术最好的是她师姐年言妆。师姐除了名字温柔,其余哪点都不能恭维。一身紫衣怒马精骑,飒飒英姿便连璟山上最直的松树也要折了腰。

    年华还未从这中回过神来,便瞧见那校场东门又沉重的再次打开。这次却是耀眼的黄色旗帜,放眼平昌城,除了当今圣上和太子殿下,谁人敢用?!果然几十骑兵而出,追随最前的年轻太子殿下。

    她身旁的几位内侍瞬间激动雀跃,一位年岁小些的更是忍不住惊呼出来。“是殿下!没想到今日殿下也来骑射演练,可是有眼福了。”

    那场上黑马剽悍,马鞍上饰宝石,华重贵气。在阳光下泛出琉璃耀眼的颜色,晃了人眼,荡了人心。铠甲俊冷、尖枪红缨。挽缰一声大喝,马踏万里山河!一杆铁枪诸般变化,硬朗马儿凌厉嘶叫!

    太子飞驰于前,之前风头无尽的侯爷紧跟其后,近百名骑兵随在最尾。马蹄踏过,尘土漫天飞扬,旗帜大摆。将士们比刚才更卖力的举红缨枪喝吼。将士们的情绪最为豪迈耿直,义胆冲天。

    “殿下千岁!殿下千岁!殿下千岁!”

    “年女史,可瞧见咱们殿下雄风?”小内侍话语里尽是得意之色,也打断了年华观看。

    她愣过来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点点头,又不自觉看向场中。禹珏尧于她从来都是执掌间朝堂风云,筹谋划心中算计万千。不曾想这人还有铁血将军的一面,生生震颤人的心魂。

    “咱们殿下,十五岁便能策马只手挽百斤重弓。便是朝中一些老将也颇为赞叹。骑术精练,射术奇准。是圣上亲自教的,圣上当年也是凭借一身彪悍武艺,马踏这万里山河的。”内侍又道。

    年华看小内侍越说越来劲,不好意思打断,只一味点头称是。元德帝子嗣虽是不多,但帝王家亲情最是凉薄。有此尊荣,得天子亲授,期盼希冀不言而喻。

    嗯!?不对!那日在林中,这人明明是一身菜鸟武功。今日这派头…你丫的禹珏尧!又耍老子!

    最后年华是硬拉着那喋喋不休的内侍离开,都是被那厮给迷惑了,也不知到底是谁满口谎话。心中愤慨,到了兰台后才勉强将情绪给调整过来些。

    公羊晴嘱托过她,兰台最高的掌事女官姓舞。她身份不同,掌事女官应会亲见她。公羊晴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古怪,却也只叮嘱她学好规矩,未曾多说其他的。

    年华见端坐堂上一袭绛深紫官袍的女子,竟然不过双十年华姿色容美,举手投足端庄有礼,大家之气随身而发。发间插了金镀云头六钗,腰佩翠牡丹叶二十四片,可比她腰间十二片多了足足一倍。这人竟比公羊晴还要有些派头。事后她也才知,这女人贵的不是官阶,而是她永远触及不到的气质心性。

    舞雪檀见年华入内,一览宽带流云衣袖,素手执了案上的官牌让身旁侍女递与年华手中。清润嗓音道;“年女史,此乃宫牌,著御史兰台标志。切要收好,以后出去也才好表明身份。”

    年华双手捧过小心挂在腰间,抬头想细观堂上之人的神色,毕竟这人算是她的上头,虽然自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见舞雪檀眉眼客气笑意的瞧她,庄重温婉之派。应是不似公羊晴性子冷淡难处,心下稍安。

    “年女史不似其他御史女官,日后不必入兰台处事,自也不必居于此处。殿下的意思,是同公羊女史一般,只每月按例前来便可。其余诸事也不必费心。”舞雪檀说话时一番成熟稳重,态度温和。

    “这些内侍都应经嘱咐过了。年华自是谨记在心,以后定当恪守本分,不给兰台和掌事女史添麻烦。”恭谨回道。年华对她有些好感,但想必也是顾忌了太子府,并不能过多摆架子。

    清浅柔和笑意一直凝在舞雪檀嘴角,她似是对年华的印象也不错。刚开始说话还带着一分庄重之意,此时更是多了几分亲切。“殿下过些时日亲督楚阳河治,行程也快要定下了。年女史是太子府中的人,定要谨慎小心好好侍奉殿下,当不枉为人臣。”

    之后便是一些客气嘱咐。堂上之人言谈行事有礼,处处精心有寸。年华欢喜这样的女子,她自小性子不好,就羡慕那些真正的大家闺秀。若是父帅不曾送她入山,说不定她也能生养出这样的好性子。后来…她就恨上了这性子,总让她有种卑微感。

    从兰台出来再次经过校场时,里面只剩下少数兵将了,不由的又想起骏马高骑的那人。

    这人,还是令她心怵…

    第34章 上元佳节

    从前璟山的上元节左右就同门师兄弟几个,难免冷清。年华就总是跟着年言晨偷偷跑到小镇子里,蹭点节日欢喜气氛。直到有一次回家探亲,正好赶上上元节,在魏帝都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佳节喜庆。那时才知晓,天地为大,未见的,未听的,有太多太多。如今身处大禹,这世上也早没了什么魏禹之分。人人皆道,沧海桑田。而如今不过两年,竟也是物是人非。

    年华带着幺儿于人群中费力穿梭,这大禹如今是新国新气象,单一个小小的节日便能瞧出。虽是黑夜却如白昼,万盏灯火映照了一条条街道。华灯初上,琉璃溢彩,拥挤的人群,流动的花灯,欢笑的脸面。

    城南七孔桥下,皆是花样河灯。随水逐流,在远处泛起点点闪光,灯花含羞孕苞。她喜欢热闹,心底有些真正的欢愉。自从胥家遭变之后,便很久没有这样过了。被挤到一处摊贩前,卖面具的大叔见她不像是本地人,便死拉着她,想让买个好玩儿的面具。

    “姑娘瞧着不像是本地人,想必是头一次逛着城南灯会吧?”

    年华见这大叔和蔼可亲的,她又确实是好玩心性,于是和幺儿在那堆五颜六色的花花面具中认真挑选。那面具大叔一见这姑娘好说话,便更加卖力套近乎。

    “姑娘有所不知。平昌城以前过上元佳节,最热闹的地方不是城南,而是城东。那里商铺多,以是摆市的也多。城南是后来才兴起的。”

    幺儿一听这就歪头追问。面具大叔本就是想给她们讲,闻言呵呵笑两声,眉飞色舞大声道;“这倒是有一段佳话。先昭仁太子与其太子妃便是上元节在这城南七孔桥上相遇的。听老辈儿的人说,昭仁太子风姿卓然,太子妃也如仙子临世。二人相遇在七孔桥上郎情妾意,佳偶天成。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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