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期望慢慢消磨殆尽了。

    人不惧风雪冷寒,却也不想永远都顶风冒雪逆风而行。

    裴郁宁是块寒冰,她融化不了也就不再苛求,但是亲生儿女,却同样随了父亲的脾气心肠,自小被他送去外祖家长大,同她越发生分。

    梦中的颜书语身处望京豪门贵胄的复杂漩涡,无甚家世背景只能蹒跚跋涉,拼命挣扎求生,没有人会替她当下风霜刀剑,所以她只能让自己强大起来,但如今她已做出了同梦境中完全不同的选择,想必,也不会再重复前路了。

    神威侯府,裴郁宁,富贵也罢,权势也罢,都和她再没干系。

    至于儿女,再见不到,她也不愿去想,她尽己所能的安排了一切,只望他们一生平安,路无荆棘……

    “姑娘?”秋玲略带疑惑的声音让颜书语从纷乱思绪中回神。

    看着秋玲神色中的讶异与担忧,颜书语才发现自己脸颊一片泪痕,神态自若的擦掉泪水,她声音微哑,“去通报母亲吧。”

    秋玲看着眼睛通红的人,心里也难受了一下,在姑娘身边服侍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落泪,那眼神太感怀太脆弱,似是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您别难受,总归咱们到家了。”虽然性情沉稳,却并非不通人情,好歹在姑娘身边服侍多年,秋玲耳濡目染下也是细心周到的人。

    颜书语怔了下,缓缓安然一笑,“是啊,我们到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文大修

    ☆、第6章 1-6家与亲人

    颜书语幼弟住的院子名为归德,这孩子生的早,从小身体不好,据说为了保佑他平安长大,父亲找了高人批字,定下了这个名字。

    春日暖阳新光,院子里花木扶疏,檐廊下小厮与丫头们或站或站,窃窃私语,完全没有一点规矩。

    若是其他处也就罢了,一个几岁的孩子身边跟着照顾服侍的都是这种人,如何让一个母亲放心。

    颜书语眼神冷了冷,站在廊檐下看着那些慢腾腾过来问安的下人。

    作为近身服侍的人,秋玲熟知姑娘的脾气,最不乐见下人慢待主子,不知分寸,虽然近些日子姑娘性子软了些,但根底在那里,再变都变不到哪儿去。

    果然,现在姑娘虽然脸上带笑,但心情已然不虞。

    无视身边那些规矩稀松的下人们,秋玲回声禀报,“姑娘,小少爷喝了药刚睡下,太太正在照顾小少爷。”

    颜书语点点头,“我们去看看。”

    幼弟住的房间如颜书语所料,简单清爽洁净,无太多累赘装饰,毕竟孩子年纪小,为安全考虑,不宜摆放太多饰物。

    越过红木镂空山水屏风,颜书语同女子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人的记忆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以为早已忘怀的记忆,某一刻间触碰到那个点,就能打开记忆的箱子,看到过去。

    颜书语的继母周氏,在她的记忆中正是那样。

    鹅蛋脸,柳叶眉,杏眼,樱桃嘴,皮肤白.皙,眼神柔弱,虽说容貌不错,但眼神与气势太过怯懦,难怪家里乱成那样。

    记忆中她比现在要利落一些,眉眼间也没有现在这种疲惫与倦怠,看到她有些僵硬尴尬的起身,“姑娘回来了。”

    “母亲安好。”颜书语低眉行礼,礼毕,恰好看到继母不知该不该收回去的手。

    大概是太不自在,周氏没话找话试图缓和气氛,“姑娘回来的事早有人通知,但、但近些日子焕儿一直风寒不退,我、我——”说着说着,眼泪哗的落下,“姑娘别怪焕儿,是我这个母亲的不是。”

    颜书语心里叹气,周氏就是这么个脾气,不知情的外人若是见了,恐怕会觉得她在给人上眼药,可是她确实怯弱不顶事,任何人都能做她的主。

    看着周氏那哭得满脸眼泪的委屈模样,颜书语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继母,而是一个委屈娇弱的小姑娘。

    好吧,在现在的她眼里,周氏确实是比她小的小姑娘,一不顺心就要哭,只等着人来做主,替她解决问题。

    这种性子,难怪颜景焕去望京见她时,是那么一副性子。

    “母亲先别哭,”颜书语示意秋玲上前照顾人,“您照顾弟弟这么些日子,肯定劳累不安,难得我回来,我在这里看着弟弟,您去吃些东西歇上一会儿,等精神好些了再来看弟弟不迟。”

    被秋玲服侍着擦了眼泪,周氏还有些抽噎,“你、你要照顾焕儿?”

    颜书语温和一笑,“我是长姐,本就该照顾幼弟,母亲还是先去歇歇吧,熬了这么久,眼睛都红了。”

    “母亲吃过东西后,记得先敷了眼睛再睡,否则睡醒要肿的。”这是交代秋玲。

    “奴婢知道了。”秋玲温声领命,扶着神态还有些小心翼翼的周氏去了外间隔壁厢房,以周氏的性子,也不会愿意离开太远太久。

    旁边静立许久的奶妈妈总算找到机会上前,低眉顺眼小声解释,“请姑娘别见怪,太太从小就是柔弱的性子,”顿了顿,还是多加了一句,“家里夫人管得严,太太从小听夫人的话,难免有些不知世事。”

    颜书语看着面前精明沉稳的中年妇人,模样有些熟悉,但记不太起来,“你是?”

    “奴婢是太太的陪房,夫家姓齐,您叫奴婢齐婆子就是了。”齐婆子笑笑,很是知情识趣的模样。

    “太太为人我知道一些,”颜书语笑了一笑,“你不必太过紧张。我今日过来是为了看看弟弟,焕儿的情况你知道的说来听听。”

    齐婆子心下安定,太太的性子她从小看着长大,再清楚不过,老爷外出做生意,这家里也没有个能顶事拿主意的人,她其实心里也慌。

    七姑娘虽然从小跟在老太太身边,同家里不亲近,但到底是畅园长大的,模样好,性情也稳,看起来就能做家里的主心骨,齐婆子就像终于见到了家长,把小少爷的情况从头到尾一番细说。

    安坐在床前软凳上,颜书语越听眉头越紧,风寒一月有余还未好,这已经不是小病了,尤其是病情反反复复,小孩子身体柔弱更受不住。

    这让她想起颜景焕去望京看她时提到的那两句话,小时候大病一场,所以有时候反应才不如常人。

    当时傅老跟在身边,也提了一句,小孩子烧得太厉害的话,确实容易伤到根基。

    所以后来祯儿在宜郡外祖家生病时,她才会担忧得彻夜难眠,让傅老紧赶慢赶一路过去,在医术上,她比任何人都信任那位老人,自然也只放心将儿子交托给他。

    床.上,年幼的孩子脸红发热,明显睡不安稳,说是服了药,但紧皱的眉头和偶尔逸出的呻.吟说明他其实很难受。

    颜景焕,这是她没相处多少时间的弟弟,未嫁时虽只见过几次,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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