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知她不在意,她也放松下来。叶琬走后,叶珏这两天几乎就没见她人影,也不指望她来催自己吃饭。

    她躺在床上,脑子里满是叶琬。那个梦不详,她觉得姐姐肯定出事了,多半是船翻了,她淹死了,所以才会坐舟离去。

    她脸上泪痕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竟是没停。

    外面走廊里忽然一阵吵闹,那个住进来没多久的卢肇似和于婶发生了争执。

    过了一会儿,争吵声小下去。但于婶的声音一下子又在近处响起,她跟不知什么人抱怨:“莫名其妙,这才给老爷当了几天副秘书,就当是这家正经主人了,随便邀请朋友到这儿吃饭,事先也不说一声,突然就要我给他去整治小菜。就是老爷,也不这样支使我们的。而且自己要请客,自己拿钱买菜烧去。我们厨房要记公账的,逼我凭白拿食材孝敬你们,没门。”

    叶珏哀伤的小花园朝她关上了门。她又眯了好一会儿,才懒洋洋地起来穿衣漱口,又自己梳了头。

    推开门,她看到久违的朴秀姑正一个人在走廊上踢毽子。朴秀姑看到她,接住毽子,自觉有些羞愧。她忙亲热地上前,问她怎么才起来,要不要立即吃东西,还是索性等中午大家一起吃。

    叶珏听她说“吃东西”,想起叶琬的宝贝兔子今天还没喂呢。

    “我不饿,等中午再吃吧。你继续玩。”叶珏说着,向厨房走去。

    她经过东厢房下的骑廊,那儿摆了张桌子,卢肇和两个陌生男人正围桌吃饭。三个男人喝了酒,脸上光团团。叶珏不太爱看卢肇,但经不得香味引诱,瞥了几眼桌子。

    桌上只有一碗红烧肉、一碗青菜汤、加上几盘零食。有酒,都拿吃饭的碗盛。

    叶珏心想:“才这么几个破菜,也好意思请人。活该。”

    她到了厨房,先去看她的兔子。

    兔笼开着,但里面没有兔子。

    叶珏吓了一跳,以为它自己开笼子跑了。她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佝着身子在厨房寻寻觅觅:“拉娜,拉娜,你在哪里?你伤没好,快回来……”

    朴秀姑跟着她进来,见她找兔子,便说:“那只兔子么?它被舅爹杀了招待客人了。”

    叶珏眼前一黑,她不可思议地盯着朴秀姑:“杀了?招待客人了?”“是啊,你刚才过来,没见他们桌上的红烧肉么?”

    叶珏快哭了:“那是我姐姐的兔子,不是养来吃的……你……你怎么不来叫我?”

    朴秀姑听她有埋怨自己的意思,顿时不乐意了,讪讪地说:“谁叫你睡到这么晚?不就一只兔子么,吓唬谁呢。”

    正说着,卢肇咋着嘴巴,鬼头鬼脑地进来了。他见只有两个小丫头,便自己动手翻吃的。

    叶珏看到他,又是恨,又是怕,在那儿自己发起抖来。

    朴秀姑见她不说话,便冷笑说:“谁吃了你的兔子找谁说去啊。欺软怕硬,专门挑我们做丫头的错,也好意思!”她说完一甩手走了。

    卢肇听了这话,回头看看叶珏,一脸嬉皮笑脸:“原来那兔子是小妹妹的。你养得不错,烧了一会儿,肉就嫩了,大家都赞好呢。”

    他忽然发现了碗橱里的几盘冷菜,欢呼一声,一手拿了三盘,又在手臂上放了一盘,就往外走。

    走不了几步,他发现衣服下摆被人拽住了。他低头对叶珏说:“你舅爹有事,回来再陪你玩。”

    叶珏要哭不哭地说:“你赔我的兔子。”

    卢肇皱眉:“这兔子是你出钱养的吗?不,是燕家出钱养的,也就是燕家的兔子。我妹妹管着这家,我吃她一只兔子,哪里还要给钱了?”

    他想出这番道理,自觉得意。但小孩子是难以“晓之以理”的。叶珏不管他说什么,只反反复复要他赔她兔子。

    卢肇怕有人进来,他到手的冷菜又不翼而飞,他凶叶珏,扬言再不放手就要打她。

    叶珏信以为真,果然放开了他。但他看着卢肇哼着小调走出去,心里愤懑,抽泣着说:“你不赔我兔子,我要去燕伯伯那里告状。”

    卢肇“哼”了一声,不理她。

    哪知叶珏接着说:“你昨天在二姨娘房里和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卢肇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放下手上菜,蓦地里回身,抓住叶珏头发,把她拎起来抽了两下子。叶珏吓坏了,以为他要打死自己,尖声大叫。

    卢肇听到脚步声过来,心里也怕了。他将叶珏夹在腋下,匆匆走出后门,又从后花园那里离开了燕宅。

    他捡山间小道一通疾走,叶珏又叫又哭,把自己弄得透不过气来。

    卢肇见后面没人追来,周围也没人,才放下叶珏,威胁说:“不许哭。再哭,我就打你!”

    叶珏拼命忍耐,但喉咙塞不住,抽咽声仍旧不断漏出。

    卢肇见她哭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忍不住恶心。他还是打了她两下,又让她不许哭。他说:“你和你姐姐真是亲生姐妹?怎么她那么美,你那么丑?”

    叶珏听他说到叶琬,心稍微定了一下。她抬起头,很骄傲地说:“她是我亲姐姐。”

    卢肇“呸”了一声:“我看你多半是你爸妈捡来的。”他见叶珏又要哭,忙说,“我问你:昨天我和你二姨娘说的话,你真的都听到了?”

    叶珏点点头。她现在止住了抽咽,但开始打冷嗝了。

    卢肇看着她,心里恼火。昨天他上班溜回来和鹿萦红偷情,意乱情迷之际,说了不少燕翅宝的坏话。他想叶珏还是小孩子,未必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她只要将当时情形和他们的对话说出来,其他人怎还会猜不到?

    他这次背井离乡,到澳门来投奔卢香与,是真心想借助妹夫在当地的势力,找个稳定的饭碗。想不到才来了两天,就被鹿萦红那骚娘们勾引,又倒霉的被个孩子撞见。孩子的嘴最不牢靠,要他怎么封?

    卢肇站在一边,双手抱胸沉思地看着叶珏。他的目光让叶珏想到“晓”公寓的那一晚。

    那时的记忆大半丢失,像纸片浸水,糊了字迹。但她依然记得那几人的目光。

    她突然怕得难以自持,叫了一声,转身就逃。

    卢肇跨着大步跟在她身后,还在想:“怀柔,还是恩威并施?”

    叶珏不敢回头,一个劲往前跑。雨未停,山路滑,卢肇带她来的又是没有好路的地方。叶珏一个没留神,滑了一跤,身子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卢肇皱眉,暗骂一声,想:“真是倒了血霉,摊上这事。这孩子弄一身脏回去,人家还以为我虐待她了。唉,罢罢罢,想来我命中注定穷鬼一个,大不了我离开燕家。妹妹应该会给我一笔路费……”

    他边想着,边小心翼翼顺斜路往下走,中间也滑了一下。他咒骂着,双手乱舞保持平衡,堪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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