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任霏。

    “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别骗我了,跟我说一句真话会死吗……?现在让我信你?你拿什么让我信啊……!”

    “……别跟我说这些,‘钓上来的鱼就不给喂食了’这道理我现在才懂!不用您接我……用不着您大驾……爱死哪儿死——!”

    “早知道就不要跟你认识!”

    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任霏直发抖。一边吵架一边原地跺脚转圈,转个身看见容印之,吓得直接把后半句吞回去了。两手捂着电话小声儿说“我挂了不跟你说了”,尴尬地跟容印之点了个头,匆匆返回场馆里去。

    电话那边是谁呢?朱栋吧。前几天听说才交了离职申请,是因为这样才吵架的吗?

    恋爱也是有这样一面的啊,争吵、冷战、恨对方不能死去、说各种各样的狠话,甚至后悔跟对方相遇。

    他跟陆,有一天也会这样吗?

    不知道,大概会吧。可正因为如此,当下的好时光才显得更需要珍惜。

    远远的,陆擎森那辆中古厢型车缓缓地开过来停在他面前。

    “怎么等在外面?”陆擎森下车,直接把外套披在他身上。冬天的后半夜,容印之的大衣根本经不起冻。

    “不冷。”

    被他揽着快步走回场馆,容印之找了一间没人的休息室,把自己充满寒气的大衣脱掉,静静地跟陆擎森抱了一会儿。

    “陆……”

    “嗯?”陆擎森双手来回抚摸着他的脊背,增加热量。

    “……内衣到了。”

    陆擎森帮他买的,今天快递寄到公司,把门锁了偷偷在办公室拆开,发现实物比图片还漂亮许多倍。容印之忍不住反复去摸那雪白的蕾丝表面,想象着自己穿上它的样子,想得脸红心跳。

    他本来不喜欢纯白,可是这个牌子例外,去年的整个白色系列他都很中意。恰到好处的蕾丝和透明感,又纯情,又色情。

    容印之听见男人低低地“嗯”了一声,继续抱着他。

    “噗通、噗通”,他听见对方的心跳声在加快。

    他慢慢把手摸到心脏的部位,抬头看陆擎森,轻声问他:“你是不是在想象?”

    陆擎森黑沉沉的眼睛里,映着他自己的脸。

    “想的是……哪一步?”除毛,还是做爱?

    搂着自己的手臂突然一紧,他被压在对方胸膛上,耳边传来不知为何让温和的男人听起来危险至极的低音。

    “印之,别撩我。”

    恋爱中的蠢事第三条:不分场合地试探对方对自己的热情。

    他们拥抱着接了一个火热的吻,吻到胯下都要开始兴奋了。所幸容印之还没让理智烧光,冷静下来还得投入到工作中去。

    彩排结束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高长见早就打着呵欠回去了。离场的时候看见朱栋来接任霏,扯着手左哄右哄,最后还是给哄好了。

    第二天二十四号,整个活动从一点开始六点结束,流畅顺利的完成。合作方的实时推送、现场明星的粉丝直播、新媒体的软文新闻稿开始全面扩散,这么长时间以来的辛苦和筹备总算是没有白费。

    容印之提前跟项目相关人员打过招呼,跟财务申请把本月团建额度提了一倍有余,整组人欢天喜地地吃日料泡温泉去了。

    容印之自然是没去。哪怕他现在脾气再好,只要任性先生在场气氛就轻松不起来。

    更何况,任性先生的休息方式,本来就与众不同。

    44:任性先生-5

    圣诞第二天,白天的路况依然不太乐观。陆擎森用食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估算前面这个红灯还要排多久。

    他这几天谈好了一家专供餐厅食材的配送平台,作为源头商家直送本地用户,今天刚刚正式签完约。以后如果没有意外情况,他基本就告别亲自送货的日子了。虽然以前也想过找物流合作,不过成本问题让他一直在犹豫,最后还是咨询了专业人士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现在,就在去见专业人士的路上。

    那位“专业人士”正在家里仔细打扫,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蝴蝶兰的叶子都用细布擦过两遍了。

    案板上放着切好的食材,正等着在最合适的时间按照顺序一样一样放进汤锅里,用最合适的火候煮出最合适的汤。

    圣诞当天的活动结束后,容印之回家好好睡了一大觉。从七点多吃完饭,八点半上床睡觉,一直睡了十二个小时。

    反正第二天一整天都休息,有足够的时间为陆擎森的到来做准备。

    中途陆擎森来了个电话说“一会儿就到”,专业人士容先生说“好”,又叮嘱他“开车不要打电话”。

    陆擎森就把那句“这个红灯要很久”给咽回去了,乖乖地放下手机。

    他的“专业人士”总是有很多规矩。

    外面有外面的,家里有家里的:外出鞋和室内鞋的摆放要区分、不同种类毛巾不可以混用、冰箱里食物的分格不能乱动;指甲油和唇膏一定要按品牌首字母和色号排序、睡裙依照款式和材质分别有不同的收纳盒。

    陆擎森喜欢这些小规矩,甚至喜欢被这些小规矩束缚——这是他被允许、被接纳进容印之生活里的证明。

    是他被当做另一半的证明。

    是终于有一个地方可以等他回去的证明。

    电话再度响起,他瞄了一眼屏幕,是他不想接的号码。

    对方不甘心,一直打到无应答而自动挂断,再重新开始然后不断重复。铃声持续地响,似乎永远不打算停止。

    绿灯了,陆擎森在路边停了车,拿起了手机。

    那是绝不可以被任何人任何事破坏的证明。

    “擎森,如果你现在来,还可以见我最后一面,我说真的。”小字只为了对他说这一句话,立刻就挂掉了。

    有一段时间没听到过小字的声音,他已经快要忘了。

    你多无情啊,陆擎森。

    分手这件事,陆擎森虽然没觉得小字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但也没想到他会纠缠这么久。

    小字真的在乎他吗?

    陆擎森不知道,也无所谓。正如他们分分合合这么多次,追根究底,他其实哪一次都没所谓。

    小字问过他:为什么每次提分手,你从来都不挽回?你真的爱我吗?

    他说:因为觉得分手对你比较好。

    小字于是一边骂他情商低,一边说他好过头了。

    而每当这个时候,老赵都会跟他喝上两杯,自动自觉地充当起开导者的角色。像小字以为他的“好过头”一样,老赵也总以为他面对分手,会在沉默之下怀着巨大的悲伤。

    可是他没有。

    也许失落,也许难过,但从未到痛心的程度。

    活到这么大,唯一一次觉得心脏疼痛,就只有在医院里没能追上容印之的那个晚上。

    疼痛带来恐惧,恐惧带来残忍——从“好”到“无情”,就只有这么一瞬间。

    容印之有点生气。

    陆擎森来得太晚了,午饭几乎要等成了晚饭。来一个消息说“朋友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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