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这笑容才发自内心,真真切切。

    真到寒光一闪,锋利的剑尖破风而来,直刺他的眉心。

    凤血歌头也不抬,竖起两根手指。

    那剑尖便夹在他两指之间,凤血歌顺着剑身一路望去,看着花艳骨冷若寒冷的脸,淡淡道:“为什么?”

    花艳骨冷笑一声:“我倒要先问问,你是谁?”

    凤血哥目光一闪,面上却浮现出笑容,慵懒道:“爱徒,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花艳骨冷冷道,“我师父茹素多年,你当日吃下肥肉时我已觉得奇怪,之后四处打听,才知道那日师父与大师兄一同出外为我寻药,可回来的却只有你一人!我且问你,大师兄呢?”

    凤血歌笑:“为师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为了锻炼他的能力,为师已经任他为钦差大臣,代替为师巡视江南去了。这是私底下的命令,其他人不知道那也是应该的。”

    “巧舌如簧!”花艳骨不为所动,冷冷盯着他。

    “想不到为师为了你几番磨难,险些丧命,你却用剑指着为师……”凤血歌声色黯然,自嘲地笑笑,“若你没有证据,便把剑放下吧。然后让师父打几下屁股,算作惩戒。”

    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真与花艳骨记忆里的凤血歌一模一样,可越是如此,她心里便越是焦急愤怒,忍不住吼道:“你不是师父!师父吃不得虾,他若是吃了虾再吃酒,就会浑身长红疹子!”

    凤血歌一怔,目光扫过石桌上的饭菜,却是清一色的海味,几乎每道菜里都放了虾。这才明白,原来这场宴乃是鸿门宴,花艳骨早有算计,而他棋差一着,露了马脚。

    奇怪的是,他心中却无恼怒,反而生出淡淡欢喜。

    “你认出我了,对么?”他缓缓立起,两指夹着剑锋,人却朝花艳骨走近,如此一来,花艳骨不但没能将他拿下,反而被他掌控在指尖了。

    “掠影!”花艳骨眼中激愤交加,大叫一声然后弃了右手长剑,而以另一把左手剑刺之。

    那剑刺入“凤血歌”胸中。

    而“凤血歌”却笑了起来。

    茫茫人海,尔虞我诈,画皮千面,森罗万象。

    他所求的,并非天衣无缝,而是有一人,能于茫茫人海之中,将他一眼认出。

    第四十九章  地牢森森锁寒光

    “你认出我了,我很高兴。”掠影道。

    花艳骨一剑刺入他胸口,却像是剑入石中,仅入半寸,便动弹不得。原来如掠影这般的武林高手,可控制身上的每声肌肉,故刺入他胸前时,他便猛然将那那一处的肌肉收紧,不让剑锋再入半分。

    于是血水湿透衣襟,看可怖,其实不过皮外伤尔尔。

    花艳骨持剑的手松了一松,但很快收得更紧。

    “我师父和大师兄在哪里?”她声音微颤,“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会带你去见他们的。”掠影笑道,“但总得先把饭吃完吧。”

    花艳骨死死盯着他,表情挣扎了一下,终于松开双后,任由双剑落地有声。

    掠影随手点了身上几处穴道,那血便止住,他抬头对花艳骨笑,笑容干净,宛若初春抽出的嫩芽,不沾人间风霜雨露,只有最初的色泽:“艳骨,喂我吃饭。”

    “什么?”花艳骨马上低头捡地上的剑。

    “喂完带你去见凤血歌。”掠影说。

    花艳骨马上站起来,抄起桌上的玉箸,把菜夹到他嘴巴,吼道:“吃!”

    掠影听话地张嘴,接过那片削得薄如蝉翼的鱼肉。

    尔后二人不再说话,只是一个人安静地立着喂食,一个人安静地坐着吃饭,柳絮池塘淡淡风,那场面委实如诗如画。

    只一个是度日如年,心头上火,恨不能撬开他的嘴,然后举起盘子往里面倒。

    另一个却是分外珍惜此刻,每一筷子都吃得很慢,即便桌上饭菜早已凉透,但他仍然一点不剩地将之吃光。

    “几日不见,饭量见长啊。”花艳骨说完,才发觉刚刚的语气太过家常,于是眉头一蹙,别过脸去。

    “以后我依旧吃你的剩饭剩菜。”掠影却被这家常小调的对话取悦,望着花艳骨的眼神里充满依恋。

    “吃完了,带我去见师父。”花艳骨冷着脸说。

    “好。”许是心情好,这一次掠影也不再拖泥带水,直接答应了下来。

    车轮滚滚出了皇宫,一路朝着效外行去,花艳骨一路强记路线,而掠影只是笑着看着,似乎并不在意她这点小动作。而约莫两个时辰之后,马车停靠在效外一处荒废破庙旁,花艳骨正待说些什么,却看见掠影径自走进破庙,然后旋动佛像右臂,墙壁上的暗门随之打开,她便继续保持缄默,跟在掠影身后,走进那处暗门。

    门内乃是一处地牢,锦衣卫指挥所辖下,有诸多这样的暗所,分布在全国各处,想必这也是其中之一,可是锦衣卫为何会听他的话?花艳骨忍不住心情沉重焦虑,直到迎面撞上掠影的背,她才回过神来。

    窸窸窣窣的锁链声在耳畔响起。

    花艳骨抬起头,越过掠影的肩膀看过去,只见锈迹斑驳的铁栏杆竖立眼前,阴暗潮湿的暗牢内有两人,其中一人平躺在地,生死不知,另外一人匍匐在地,双手双脚,乃至脖子上都拷着沉重的玄铁锁链,那锁链一段在他身上,一段深深地植入墙内,以至于他整个人就像是从壁画中挣扎而出,却又逃不出壁画束缚的画中人。

    花艳骨愣了愣,便箭一般地射过去,将手伸进铁栏杆内,哭道:“大师兄!”

    里面那人愣了愣,便毫不犹豫地朝她扑来,可未等他触到对方的手,脖子上的锁链便将他猛地拉回。

    “畜生!”他望向花艳骨身后立着的那名男子,愤怒地吼道:“你连女人都不放过吗?”

    “女人是女人,艳骨是艳骨。”掠影自花艳骨身后伸手,轻轻端起她的下巴,如将重宝示人,充满炫耀地笑道,“别的女人不好说,但是艳骨是我的妻子,我会对她很好的。”

    寒光呼吸一窒,花艳骨却已经回身与他战成一团。

    “忘了么?你不是我的对手。”掠影见招拆招,面带微笑,由始至终,居然只用了一只手,这份功力已经与寒光不相上下,或许只在凤血歌之下,但是寻常好手没有二十个是无法近他的身的,这便说明,他几次护卫花艳骨所受的伤,其实都是有意为之,凭那些豪门私兵、江湖游侠手里的两下子,压根儿不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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