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不成,在次日就命自己在大理寺的内应将手下策反胡二喜的内应,以及胡二喜二人全毒死在了狱中,消灭掉了证据。这也恰是窦师良和陆高峰虽替赵穆证明正身,却没能让他立刻再复储君之位的原因。

    他笑呵呵起身,与赵穆并肩,跪到了大殿中央,对着敬帝深深一拜,说道:“父皇,儿臣一颗闲散之心,从没有动过争储君之位的念头,如此冤枉之言栽到儿臣头上,儿臣实在不敢当,还请父皇明查。”

    大殿之中虽灯火明照,但无人知道敬帝心中究竟做何想,他定了许久,忽而挥手道:“也罢,朕乏了,今天的讲经筵到此结束,大家都散了吧!”

    陆敏心道赵穆的储君之位还没着落了。

    果然,角落里一人沉声道:“皇上!老臣还有言要奏!”

    从角落里出来一人,正是丞相余洪,他行止前,与赵穆,赵程三人并肩而跪,深深一礼道:“皇上,萧皇后已然去世,而您已查清三皇子血统无疑,为储君其间,更未犯过错误,即便詹事府有错,也已全部抄斩,为何还不复他的储君之位?”

    说着,其余几个来听经的老臣,并窦师良也齐齐跪到了殿中,沉沉叩拜。显然,敬帝若不给个交待,他们是不肯起来了。

    ☆、真言

    敬帝沉吟片刻,忽而问道:“圭儿,你自己的意思了?”

    这样问,敬帝大约是想赵穆会自已推辞掉那个储君之位,名为父子,在逼死了萧后和萧焱之后,他们实际上已经是仇人了。

    赵穆道:“我母妃生前常说,皇上为君王是件苦差事,儿臣身为储君,只要父皇不弃,就该永远做下去,随时准备好为父皇分担忧难,但若父皇不召,儿臣就该自居明德殿,每日勤奋学习,以备皇上召见,为母之遗命,儿臣不敢辞!”

    一语直中敬帝心田,倒叫这沉迷于女色的老皇帝竟也伤感了许久。

    大约夜里人更容易感伤,感伤之后,他拍了拍面前御案道:“宣朕之命,即日起,复三皇子储君之位,另选能臣成立左春坊!”

    小刘嫔与赵秩皆是两眼怨毒盯着赵穆,若眼睛里有手,恨不能将他生撕了。

    不一会儿,便有内侍上前,两侧架过赵秩道:“二皇子,委屈您了,随奴婢们一起往护国天王寺吧!”

    赵秩回头再看,大哥赵程皮笑肉不笑,一双眼睛也正盯着自己,又气又恨,十七八的人了,拍着地毯大声嚎了起来。

    ……

    赵穆转头去看陆敏,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他忽而想起来,梦里似乎也是这个节骨眼儿上,陆敏出朱镜殿的。

    他仔细回忆,当时应当是老四赵稷陪在她身边,从两肩落满雪的他身边走过,陆敏忽而止步,又走回来,留了把伞于他,见他不肯伸手拿,还特意从殿内叫了个内侍出来,吩咐那内侍替他打着伞。

    她走的时候曾说:“四皇子,你瞧那个小和尚多可怜,他是犯了错误,才叫人罚跪于这院中跪雪的吗?”

    赵稷当时说:“并非。他身负沉沉罪孽,我父皇要他从此但凡落雪,便要跪于雪中,叫天地生成的,最纯净洁白的雪洗去他那满身的罪孽。”

    他似乎还说:“快跟上同安法师,否则雪夜迷了路,咱们找不到护国天王寺怎么办?”

    他带着陆敏,是往护国天王寺去了。

    *

    出了朱镜殿,还是上辈子的路径,陆敏由赵稷陪着,一路往护国天王寺而去。

    落雪纷纷,陆敏一把伞,赵稷一把伞,前面有同安法师陪同,与上辈子一样,陆敏是受陆轻歌所托,到护国天王寺菩萨面前,给陆轻歌求六字真言咒的。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来,陆轻歌夜里常受梦魇之扰,她想借助佛菩萨的力量,驱赶梦魔。

    皇宫本就幽寂,到了夜里更甚,尤其处处落雪。赵稷提着盏八解灯,时时回眸,陆敏圆圆的小脸蛋儿隐在貂蝉帽之中,絮雪时时飘落,她忽而伸舌一舔,仍还是孩子气的顽皮。

    赵稷笑道:“不过两月不见,我发现麻姑竟长大不少!”

    陆敏不信:“有么,我怎么没发现。”

    赵稷道:“你七岁那年初入皇宫,夜里闹着要回家,不肯睡,吵的宿在清宁殿的皇上都无法入睡,还是我送了你一只小袖犬,你抱着那只袖犬玩累了才肯入睡。

    皇后娘娘怕小狗儿认生会咬你,要我陪着你睡,那一年我大约十岁,一夜夜坐在床前,和容嬷嬷一起陪你到天亮,那时候你多恋我,时时都要叫哥哥的,如今见了我只知道躲,可不是长大了?”

    陆敏一笑,心中再忆起赵稷死于明德殿的惨状,不由又是一阵伤感。

    事实上当初她在锦屏山落水之后,赵稷已经另娶了,一正妃一侧妃,辟府在外封了亲王,过的很好。

    但陆轻歌为了能叫他做太子,生生将他的正妃李氏降为侧妃,她压李氏一头,做了太子妃。

    他跟李氏本是甜蜜夫妻,她横插一脚进去,李氏也曾醋意满满,她也别别扭扭,东宫一年鸡飞狗跳,好容易大家都欢欢喜喜了,赵穆的人持刀杀入,满宫俱屠。

    “瞧瞧,都不让我牵你的手了,可不是长大了,都会害羞了?”赵稷一句话将陆敏拉回现实,她果真下意识躲了他的手,但随即,另一只手被轻轻牵起。

    来人连伞都不带,在雪中提着一盏灯,黑衣,锭青的头皮,狭长凤眼在雪中半眯着,呼出白色的热气在雪中挥散:“四弟,我听说贤宜犯了哮喘,御医都去了两三拨了,你不去看看?”

    贤宜是赵稷的同母妹妹,自幼有个喘的固疾,赵稷一听果然脸色大变,握过陆敏另一只手道:“麻姑,明日记得带五弟到我宫里来,我有好东西给你,不过我得走了,讨真言的事情,就麻烦三哥陪麻姑一起去了!”

    赵穆一笑,目送赵稷离去,仍握着陆敏一只绵乎乎的小手,信口道:“你似乎一直跟他玩的很好,是因为他性子和善的原因么?”

    虽说今生不比前世,但一想起东宫上下几十口人被屠,陆敏气还是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道:“当然,比你和善不知多少倍。”

    赵穆虽不比陆敏,真真切切活过一世,但梦里也曾切骨体会过前世的悲凉。

    他至死不知陆敏失忆,到如今仍还以为将来的陆敏是为了能助赵稷得到江山,故意在锦屏山落水,随他到竹溪,也不过是为了帮陆轻歌找到他的踞点,杀光他的手下。

    也许她是因此而想补偿他,就想补偿陆轻歌一样,但她给过赵稷的,可是爱情。

    雪越落越大,已经到了护国天王寺的门口。

    陆敏忽而脚下一滑,赵穆旋即轻轻将她抱了起来。小小的丫头,轻的像片鹅毛一样。

    两旁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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