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转,也不过是为了迷惑陆轻歌的眼晴,想让陆轻歌以为自己被她的小侄女所迷惑,于是不曾防备他。

    他当然爱她,除了她以外,他从未想过去接受另外一个女人。但也从未想过在她身上投入更多的心思,只当她是个吃饭,睡觉,闲时解闷的陪伴而已。

    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她就永远不会离开他。可就在此刻,眼睁睁的,一夜时间,她分明就在地狱边缘徘徊,他却无能为力。

    赵穆抬起头,咬牙道:“若皇后不能生产,今日在场者,诛无赦!”

    那带下医也起了横心,眼看阵痛又至,在陆敏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叫道:“用力,用力,头已经出来了,是个很俊俏的小皇子,娘娘快用力啊!”

    事实上这时候孩子还没影儿了。但听说头出来了,陆敏一个振奋,使尽全身力气,果真那孩子就露出头了。露头之后,孩子几乎是带下医用手拉出来的。

    擦去污晦,是个男孩,只是混身已然青紫,显然已经憋坏了。稳婆们一瞧,便知是个死胎,暗道今日只怕难躲杀头之祸,岂知这带下医也不惊慌,两手捏着孩子的屁股,啪啪几个巴掌打下去,再过几息,孩子哇一声哭,一个死胎,竟就叫她给救活了。

    包好了孩子,那带下医脸色比陆敏的还要腊黄,抱着孩子过来,跪在赵穆面前道:“恭喜皇上,娘娘生了位皇子,请您看一眼,然后避出去,让奴婢们清理房间,也让娘娘回床休息,可否?”

    从入更到五更,整整一夜,赵穆身体虽未受痛,但心里经历的磨难,与陆敏一样多。陪她生一回孩子,是他两生遇到过最难,最无助的事情。

    这孩子险险要掉陆敏一条命,此时她还在昏迷之中,意识全无,叫都叫不醒,他更无心看那孩子,只挥了挥手,示意抱走。

    他一出门,早已准备在外的御医们便齐齐涌进去,给皇后诊脉开药了。

    方才那位带下医此时也闲了,寻了出来,见皇帝在窗前站着,上前便跪,叩头道:“皇上,奴婢罪该万死,还请您责罚!”

    皇子都生出来了,长安殿上下大松一口气,皇帝虽还眉头紧锁,但也没到因为这带下医一番的吼,就要她命的程度,挥了挥手道:“下去领赏吧!”

    那带下医拖着两条软腿下楼,便见太监总管李禄堵在楼梯上。

    他上前一笑,拦住三位带下医,抱拳道:“皇长子初诞,是诸位的功劳,咱家在此拜谢一句。不过,按照惯例,产程中所有发生过的一切,事无巨细,诸位皆要细细写下来,以供备档,如何?”

    三位带下医点了点头,提笔去述产程了。

    *

    冬月的启明星在东方的天空耀眼,太阳即将升起,二楼上哇的一声哭撕开天幕,东方一片青云,胎底如火焰般红亮,那是即将升起的太阳光的晕染。

    此时恰恰五更。

    陆高峰长舒了口气,转身见总管大太监李禄也在自己身边站着,抱拳道:“辛苦李总管,当日皇后的步辇在后宫遇冰,险险滑跌,你可查出什么来没有?”

    李禄道:“如今还未查出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是咱家的失职。”

    陆高峰立了片刻,又问道:“是男是女?”

    李禄道:“男孩!”

    陆高峰往前走了两步,心有不甘,回头又道:“生的好看否,是什么样子?”

    “生的极俊,跟咱家磊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话的是包氏,抚着肚子走了出来,叹着气道:“麻姑刚刚醒,据说中原的规矩,女儿生产是娘不能在旁呆着,她生的艰难,只怕是我的错。”

    她果真当是自己的错,扑进陆高峰怀里,捶着他的胸膛道:“也是我该死,什么都不懂,害我的麻姑受那么大的疼痛。”

    陆高峰生了三个孩子,也不知道天下间竟还有这等规矩。他究竟没有看到孩子,一步三回头,心有不甘的走了。

    *

    李禄再度回到大殿里,与林平带着几位御医将三个带下医关于产程的笔录细细过了一遍,问过别人无异议,挥手道:“既皇子已出生,几位也辛苦的久了,各拿各的赏银,回去休息吧。”

    待几位带下医走了,李禄出殿,麻青天色中,招过一个前殿行走的少监来,吩咐道:“带几个人,赶在出宫门前把那几个全都弄死,完了回我。”

    林平见他乐呵呵送走了人,转眼又要去杀人,上前一步道:“李总管,娘娘都平安生产了,皇上也赏了几位带下医,您这刚放了人,又杀人,小的怎么就看不懂了?”

    李禄敲着主笔的那份产程笔录,冷冷道:“你可知世间有种事叫无心之失?这几位带下医本无坏心,也比咱们更希望皇长子能够早点诞下。

    但她们好心办了坏事,在娘娘还未阵痛的时候就让娘娘发力,以致于娘娘提前两个小时耗尽体力,待真正阵痛来临时,她已力气全无,才会让产程格外漫长。若非娘娘自己咬牙挺着,只怕此刻已经进了鬼门关。

    这等罪过,她们若当面告诉皇上,求个宽免,或者皇上也就免了死罪。可她们侥幸欲逃,我又岂能饶了她们?”

    ☆、复生

    所谓的好心办坏事, 便是如此。几个带下医也是想在皇帝面前讨个欢喜头功,岂知用力过猛,差一点就害皇后一尸两命。

    事毕之后不认罪不说, 还把罪过归到包氏头上,这便是她们的私心太甚了。

    世间之事, 无奇不有,林平也是头一回听说这种事情,望着那几位带下医远去的背影,点头道:“那可真真是该死!”

    *

    次日凌晨,李禄在还周殿与宰相并诸大臣议定太皇太后该起灵的日子之后, 冒着鹅毛似的大雪往长安殿去。

    沿路早起的小内侍们抱着扫帚正在卖力扫雪。他脱了手套,生手捏上一个扫帚扭的欢,手上却丝毫不使力的小内侍的耳朵,狠旋一把,拉到耳边叫道:“宁子, 这是瞧着咱家不在,又躲懒儿呢?”

    那小宁子一看竟是总管太监,立刻挥开膀子甩起了扫把,边扫边笑:“瞧大总管说的,我这不正扫的欢实呢?”

    李禄松了他的耳朵, 冷笑道:“小子,如此冷的天儿,扫雪,那是疏筋活络, 强生健体的活儿,你瞧瞧他们,甩开了扫,身上又热乎,力儿又足,说白了,三九天出来活动活动,咱骟过的人,腰也佝的晚些。

    你少出些力,懒倒是躲了,可冻也受了,脚上疮也生了,十七八岁尿也遗了,值得吗?”

    大雪天里不肯出力气,可不得冻遗了尿?

    小宁子连连点头:“大总管教训的是!”

    李禄戴上内里衬着貂皮的手套,点着小宁子的鼻子道:“命贱是天生的,骨贱却是自找的,再偷奸耍滑不好好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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