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年龄不符的阴郁。

    左齐缓步走上前去,随即单膝跪地,抱拳道:“见过太子殿下。”

    皇子澈直起身子,怀里抱着红嘴雁是一脸的春风洋溢,他打量着眼前跪着的少年,这人与冬狩那日有些不同,也许是穿着打扮的关系,总觉得同那日比起来少了些英气勃发的神采,少了与他争食时的那抹稚气,因一直低着头,也不知他此时是怎样的表情。

    皇子澈道:“起来吧,今后在太子殿内可免了这些礼数,你与我本是表兄弟,私下里你唤我阿澈便可,同样的,我唤你阿齐可好?”

    左齐自思,直接喊太子的名讳,若是让别人听了去,定要治自己个大不敬之罪。纵是表兄弟又如何,两人的身份悬殊摆在那里,他堂堂太子,想怎么喊自己只凭他乐意,可他却不能越了规矩。左齐起了身,来不及拂去衣袍上的尘土,便道:“殿下若是喜欢,怎样都好。”

    皇子澈倒未察觉左齐心中的想法,向前走了一步,同左齐道:“阿齐,这红嘴雁是不是好看得很?别看生得笨重,它可是会飞的。”

    左齐眨了眨眼:“鸭子……竟也能飞起来?”

    此言一出,旁边的锦儿立时笑出声来,谁都知这是只鸭子,可皇子澈却一直不愿这么叫他,并也不准他人这么叫。左齐一来就犯了忌讳,也不知他们的殿下一会又该是个什么表情。

    这下倒是锦儿猜错了,皇子澈不仅没变脸,反倒一反常态道:“等哪日你见了便知。”

    说起在太子殿的日子,左齐只觉得乏味无趣,不仅要耐着性子听这位太子介绍他的宠物,还要耐着性子听太傅讲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课业。皇子澈并不愚笨,只是精力无法集中,时常太傅在上面讲课他便在下面发呆,做为伴读左齐自然有义务督促,偶尔用手肘撞他一下,以便拉回他的思绪。有时他还要陪他着一起完成太傅布置的功课,当然也是由太傅过目批注,左齐总能得到太傅的夸赞,可皇子澈时常为功课上那几个用朱笔圈起的错别字而苦恼,并也掉了不少泪。

    这天太傅布置的功课是默写大学季氏第十六,左齐很轻松便完成了,再去看皇子澈,只见咬着笔头一脸苦恼,洁白的宣纸上只有零星几个字,字迹歪斜,有几处还沾上了墨渍。左齐又一贯的将眉皱起,看着烛台上的蜡烛已烧去多半,想必今夜又要陪着他捱到深夜了。不是没想过要帮他,只是皇子澈从未向自己开口求助,这股子执拗倒半点不符合他爱哭的性子。

    在一旁干等着太过无聊,左齐便拿起一直贴身带着的稗官小说翻看,此书作者不仅文采斐然,更是编纂故事的一把好手,这书他已看了不下十遍,不仅情节曲折引人入胜,文采也是独树一帜的风流不羁,读这个可要比读论语有趣得多了。

    此作者离世已有百十余年,传闻他曾是渠国朝廷重臣之子,追溯过去竟也有迹可循,那人姓叶,名岱书,其父在朝中官居太尉,更有传言说此人是当朝叶太尉的先祖,只不过叶一表从未承认过他祖上有此一人,后来这人的身份便也就成了个谜。

    直到蜡炬燃尽房间落入了黑暗之中他才将注意力从书中拉回,起身点上一只新蜡烛,待摇曳的火光再次将书房照亮,才发现皇子澈已趴在桌上睡着了。

    左齐伸手推了推他,被惊扰了好梦的人发出几声不满的呓语,眼都未睁开一下换了个姿势就又睡了过去。左齐有些气恼,此时正值初春时节,深夜微凉,叫不醒他却也不能就这么任由他睡在这儿。

    拿了件裘衣为他盖上,又将蜡烛灭了,这才起身往自己卧房走。

    这一夜风清月朗,漆黑悠长的走廊笼罩在银白洁静的月光之中,雾气覆盖着庭中花草,在绿叶与花瓣之上积蓄结成一颗颗剔透的露珠,月光下泛着滢滢的光泽。他长吁一口气,只觉身上轻溥的衣衫已挡不住这深夜里的凉意,遂又想起趴在桌上睡着的皇子澈,不禁停了脚步,犹豫片刻,又折身而返。

    第19章 第十九章

    皇子澈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睡在书房的小榻上,身上盖着一件足以将他整个身体包裹起来的裘衣,靴子也整齐的摆在榻前。想了半天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的榻,只记得昨夜正默写着太傅布置的功课,再后来便想不起了。

    起身伸了伸懒腰,看窗外天色该是巳时了,他大喊不妙,这个时辰太傅该过来检查功课了,可季氏第十六还没写完,这可如何是好。

    正还担心着交不了差,走廊上就传来一阵脚步声,闻声便知是左齐与太傅来了。皇子澈猛的将裘衣掀开,胡乱的将鞋子穿上,急忙奔到桌前查看功课的进度,却看见镇纸下的那页宣纸已写满。再一细看,字迹是他的没错,却不记得这些是他自己完成的。

    太傅将功课过目后,竟不再似从前用朱字圈出错别字,说是都默写对了,只是书法还需加强练习。

    送走了太傅,皇子澈立时便追问起左齐:“功课可是你帮我完成的?我记得昨夜只写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后面的我便再也记不起了。”

    左齐道:“的确是我照着殿下的字迹将后面补上的,好在太傅并未看出来。”

    皇子澈刚醒,还未来得及梳洗一番,发髻凌乱双眼也是微肿,他瞪着眼看向左齐:“谁要你多事了,我自己的功课自己能完成,无需他人代劳。”

    两人已相处了一段日子,皇子澈虽爱哭却是温和知礼的少年,莫说是对他了,即便是对着奴才也未说过半句重话,就更别说像现在这般怒目圆眼的大发雷霆了。左齐又何尝受过此等委屈,在左府他也是众人捧在手里宠着三公子,谁敢说他半句不是?虽知眼前的人是太子,可怒意一上来便压也压不住,立时便回击过去:“若不是怕你过不了关又要哭鼻子,你当我乐意帮你,昨日的确是我多事,看你这般不识好歹,今后即是有求于我,我也定不再干涉你的功课。”

    “你……”皇子澈一时不能作出有力的回击,生生将脸憋得通红,心里一觉委屈嘴角便不自觉的瘪了下来。也就转眼的功夫,几滴泪便已落入衣襟之中。

    左齐见他这般心里不免有些后悔,一时冲动顶撞了皇子澈,他若是将此事禀告国主,自己受罚必定是少不了的,说不定还要连累父亲。思及此处,却还是拉不下脸来说几句软话,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子澈气急的摔门而去。

    他哭着跑回了自己房中,锦儿见状本想跟过去问个究竟,不料却被关在门外,只能端着水等主子什么时候哭完再进去伺候。

    越想越觉得委屈,哭声便越发的大了起来,这几日因为功课的事情没少哭过,左齐在一旁时虽未好言好语的安抚过,可一句“别哭了”却比其它人千百句都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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