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剧烈的刺激几乎将眼泪逼出。

    他迷乱地摇头,她渡过来的酒气快将他吞没。

    这是毒酒,他被麻醉了,再也不是他。

    一定不是他……

    他的舌也开始与她纠缠,汲取着仅有的空气。他的手臂也不由自主地箍紧她,在清冷的夜里相互取暖。

    “风儿……”女人细细地呻吟,气息吹拂过滚热的脸颊,带来片片酥麻。

    “爱我吗?”她迷离着眉眼,诱惑着,“说你爱我……”

    长风闭上眼,用仅存的理智负隅抵抗,却节节败退。

    氤氲着眼泪,含糊地、羞耻地呜咽着:“爱……我好爱你。”

    我好爱你,哈哈……爱你。

    不知羞耻的肉=体在旖旎的春=色里升上天堂,清醒着的灵魂却狠狠跌落地狱,粉身碎骨。

    一碎,再碎。

    ……

    夜深,正是黎明前的黑暗,不见五指。

    他睡了,沉沉的,大概过了明日午时才会醒来。

    可该要面对的,终究无法逃避。

    上天真的太不公平。

    美好全部给他,却把丑恶尽数塞给她。

    他可以奋不顾身地爱着,也可以痛彻心扉地恨着。他可以无忧无虑地笑,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哭。

    她却只能永远隐忍地活着,忍着恨的宽悯、忍着痛的微笑、忍着爱的冷酷……

    他累了倦了便可以沉沉入睡,她即便是醉,也不得安枕。

    真的,太不公。

    “长风……”她在他耳边轻声唤着,尽情流泪,“今天,我好高兴……”

    “真的好高兴……知道为何吗?”她揽着他光滑的身体,对着黑夜长长叹息,“那个女人……死了。”

    是,我该高兴,她死了。

    我日盼夜盼,她终于死了。

    知道吗?我曾经每晚入睡前想象一种杀死她的方法,却唯独没有想过,她会是自杀。

    不过算了,死了就好。

    你说呢?

    可是长风,我好想再问一句,明天你还会爱我吗?

    叁拾伍

    天堂美好我上不去,亲爱的,请随我下地狱。

    今朝不上朝,因为宿醉。

    更是,为了祭奠。

    从日头初升到上三杆,她静静看他熟睡。

    然后,他霍然醒来,怔忪望她。

    锦瑟微笑,说:“挺过最凛冽的寒冬,就是春暖花开,对吗?”

    长风依旧怔怔瞧她,她便连人带被将长风拥起,指着窗外的方向道:“再过几日,便是立春,所以这几天尤为的冷,是不是?”

    长风不语,眯起眼努力在寒天雪地中寻找春机。

    是吗?春天真的会来吗?

    锦瑟抱紧他,喃喃道:“你挺得过,风儿,再冷你也挺得过。”

    呢喃的语气,揉着湿润的鼻音。

    长风愣愣抬头,居然看到锦瑟氤氲水汽的眼眶,心中一痛。

    可只是片刻,她便又变得冷清,像是宣布死刑的判官,紧紧盯视他的眼,一字一顿道:“有一件事,风儿有必要知道。”

    心痛未消,又迅速窜上来惶然,长风匆忙闭上眼,不由自主地摇头。

    我只是没有思想的玩物,我没有必要知道任何事情,没有必要……你不要说,不要说……

    女人的声音渐渐怪异起来,兴奋却又凄然:“我好高兴,便忍不住要同你分享,我好高兴……”

    闭嘴……我不要听,不要……

    长风开始无声挣扎,他想要抽出手来捂住耳朵,却被女人死死箍在被子里,按倒在床,半分动弹不得。

    有密密细汗沿着额头惊慌滚下,女人趴下来压住他,伸出舌尖一颗一颗地舔掉。

    如同优雅舐食的猫,不慌不忙,慢条斯理。

    要将他生吞活剥!

    毛骨悚然!困在被子里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长风咬死了唇,太怕自己会失声大叫出来。

    “风儿,不要怕,不要怕……有我陪着,你怕什么呢?”女人贴着他的耳根桀桀低笑,像是索命的冤鬼,声声惨然。

    不要这样笑,不要这样笑!我怕,我真的好怕……

    长风别过脸,控制不住淌出泪来。

    冷笑声渐歇,颓然化作冷清。

    锦瑟缓缓闭目,将亲吻最终停留在淌出清泪的眼角:“那个女人她……”

    “啊——啊——啊——”长风倏然凄厉惨叫出声,一声声仿佛要刺破穹顶,直达云霄。

    未知的恐惧叫他骤然充满力量,长风猛地将身上的女人推翻,惨叫着从被子里滚出来,赤足裸=身趴下床,捂着耳朵慌慌张张四处乱撞。

    他早该离开这里的,离开这里就不会有痛,他要走了,再也不回来……再也不回来……

    门!前方是门……我要走,我得走了……

    锦瑟从床榻缓缓起身,看着长风披头散发跌跌撞撞的背影,轻声道:“她死了……”

    立在地中央的孑然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便僵住不动。

    她便又道:“自杀。”

    出乎意料的安静,他只是微微垂了头,垂坠的头发倾泻过肩,将他拉扯地不断前倾。

    摇摇欲坠。

    锦瑟朝那身影走过去,仿佛怕将睡梦中的人惊醒般,每一步都如此小心翼翼。

    她走过去,像是怕他突然消失,猛地将他拥住,双手在他的胸前紧紧交结,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风儿,”她说,“天堂美好我去不了,陪我留在地狱吧。”

    ……

    一早醒来,头脑昏沉。

    锦瑟的声音不如他的心跳来得激烈,遥远的仿若来自天边,他也许是听错了,其实并不敢肯定。

    他又何尝不知,这一天迟早会来。

    他却笨得永远做不好准备。

    脚底冰凉,他愈发清楚得感觉到,一缕缕寒气从脚心处攀爬而上,沿着血脉游走,袭向心脏。

    血脉,姬氏的血脉。

    那里,流淌着母亲的血……

    他惊恐低头,定定凝视泛着冷光的脚趾,看着它们一点点褪去生的粉红,变成死亡的青白。

    那青白的颜色潮水般沿着脚踝而上,快速吞噬他身体的血色。

    好冷,他不由得打颤,抽筋一样,停不下来。

    有柔软却坚韧的手臂横亘胸口,压迫的喘不过气,却又如同缰绳,勒着他倒不下去。

    他到底是该恨这手臂的强势,还是该感激它的坚持。

    他倒不下去,便也无法逃避。

    他无法逃避,便要活活挺着受罪。

    由此看来,她是恨他的。

    他早就忐忑不安,她给了他那样的温柔,定是想要索取什么。

    他早就惶惶胆颤,却又安慰自己,一无所有的人再也不怕失去。

    却还是被她夺走了,那仅存的一点点奢望。

    原来,他还是有奢望的。他知道他们回不到过去,他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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