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护士进去了,又压低了声音,对魏青城恶狠狠道:“是不是结婚的事儿!你哪怕撒谎骗她呢!妈日子也……妈这情况,你骗一骗又不掉块肉!是不是因为那谁谁!”

    贺林奈从拐角走了出来,说:“听说进手术室了,所以我跟祝文颐来看看情况。”

    祝文颐从贺林奈身后出来,表情有些躲闪,打了个招呼:“怎么出了这种事?昨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魏英和魏青城见到祝文颐,彼此都愣了一下,把刚刚的争吵压了下去。魏青城叹了一口气,说:“人老了,是这样子的……”

    祝文颐朝玻璃窗子里看了一眼,魏母安详地躺在病床上,脸上象征性地箍着一个氧气罩,但吊针和输液之类的已经搬走了一大半。

    医院已经准备好腾病床了。

    魏青城说:“谢谢你,我在这里看着,祝文颐你还有事情就去忙吧,你要上班不是吗。”

    魏英看了祝文颐一眼,神色不虞,也许是知道了前情提要。

    祝文颐在那里安静地站了一会儿,自觉没什么意思,也让姐弟俩不方便交流,于是转身要走。

    谁知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病房里的魏母动了一下,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举了起来。

    “欸欸欸,妈醒了!”魏英惊喜道,喜完又想到这是最后一面,又不自觉悲了下去。

    魏青城倒是直接的多,直接推开加护病房的房门就进去了,魏英也跟在后面。

    这变故弄得祝文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里犹豫得很,后来还是贺林奈拉着她的手,让她在房门口看。

    她知道祝文颐想知道结果。

    ——说结果,又还能有什么结果呢?无非是生老病死,落叶归根。

    魏青城跪在病床旁边,魏母形容枯槁的手举了起来,摸了摸他的脸,又拍了拍魏英的头。

    两人都哽咽了,哭声闷在喉咙里。

    祝文颐想起来爷爷去世的那天下午,也是这样,带着无限眷恋的眼神看着这个世间,然后问:“林林呢?”

    那时候他们不敢告诉爷爷贺林奈做了什么,只能含糊道她跟着妈妈走了。随后爷爷欣慰地笑了笑,说既然家散了,那就把房子卖掉吧,把钱全部留给林林。父母含泪答应了,又说林林一定会过得好好的。爷爷听了这句话,也许是信了,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就那样去了。之前治疗的过程中,爷爷很是受了些罪,没想到临死前却露出了那样安详的微笑。

    祝文颐小时候不知道长辈们的谎言是否真的应当归入“善意”这一类,内心深处存着某些疑惑。

    但现在她好像有点懂得当时爸爸妈妈的心情了。想让长辈安心地去。

    魏母的目光重新转向魏青城,变得忧愁又粘稠,问他:“儿啊,你什么时候结婚哟……”

    尾音拖得长长的,像是无力收尾了。

    魏青城哽咽了一下,说:“明天,明天。妈你别走,明天参加我婚礼,好不好?”

    魏母笑了笑,说:“你莫要骗我哟……”

    魏英在一旁帮腔,说:“弟弟真的结婚了,他今天想把媳妇带给你看来着……”

    魏母说:“早不带晚不带,老婆子快死的时候带?”

    “妈你别这样说,你不会死的……”

    魏青城说:“是真的!”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转向了祝文颐,恳切又低微,似乎想说什么。他看了祝文颐两秒,但终究没说出口,而是继续跟母亲解释:“我一直想介绍给你的,但是她很忙,还没商量好……你要看吗,要看我现在带给你看?”

    魏母呆呆地瞪着天花板,似乎已经听不到了。

    “妈,妈!”魏青城害怕地大喊。

    魏母才像回过神来,说:“我路都走了一半了,你叫什么魂哟,你想让我在那边都牵挂着你吗?”

    魏英哭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祝文颐身边,恶狠狠地乞求道:“算我求你了!我妈都要死了!你做场戏又怎么了!我不想让我妈死不瞑目!”

    魏英实在没办法了,她已经成家立业,因此母亲临死前都在关心弟弟的婚事。这关心或许混杂着所谓的封建余孽思想,放在微博还还会被批判一番,但她觉得母亲只是担心儿子没有互相扶持的人而已。这是一位母亲对后代的期许与担忧,不因为生命的终止而终止。

    魏英祈求祝文颐,心里气氛又恼怒,但除此之外无计可施。她知道面前这女孩跟弟弟毫无可能,爱不爱看眼神就知道了。又听闻弟弟曾冒着大雪来北京找她,而她狠下心肠拒绝了弟弟,让弟弟在小雪里站了一夜。这样铁石心肠的女孩儿她不喜欢,可弟弟喜欢,并且是现在唯一的稻草了,她不得不祈求。

    祝文颐嘴唇动了顶,眼神也无措得很。老人与老人重叠在一起,遗愿与遗愿都是这样的不可能。

    该为了所谓“善意的谎言”,而背叛自己吗?

    “我来吧。”

    祝文颐还没做出答复,身边的贺林奈就说话了。魏英看了贺林奈一眼,表情非常奇异,甚至连魏青城都忍不住转头看向她。

    贺林奈说:“我昨天跟你母亲见过面了,说不定她对我的印象还比较好。这种事情……还是让我来吧。”

    说谎的事情,让你良心不安的事情,让女友跟“前男友”牵扯不清的事情……

    还是让我来吧。

    魏青城愣了一下,显然还在犹豫。

    但贺林奈已经跪在了床边,握着魏母的手,情真意切说:“是我。”

    魏母涣散的神智又勉强聚拢,看了她一眼。

    贺林奈便又说:“我一直不敢说,怕我配不上魏……青城。我是接到他的电话,才找到您的。您不要担心……”

    “……妈…………”

    犹豫了一下,贺林奈还是叫出来了。

    也许因为贺林奈昨晚的帮助与照料,老人家对她较为熟悉感激,闻言笑了笑,说:“那就好……”

    说完这一句话,魏母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神情,头一歪,就去了。

    祝文颐看着那个表情,觉得与爷爷去世的时候极像。又看向贺林奈,贺林奈脸上也有些悲恸。

    也许是触景生情。

    魏青城和魏英都哭了起来,哭声不再藏着了。

    贺林奈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了魏英,又拉着祝文颐的手,悄悄朝病房外走。

    祝文颐悄悄地注意了贺林奈的眼睛,发现竟然红红的。贺林奈深深吸了一口气,说:“这样也算日行一善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到底在写什么???

    ☆、晋江独家发表

    祝文颐向医院告了假,陪着贺林奈回了家。

    贺林奈神情有些恍惚, 似乎魏母的离世对她的影响反而更深。祝文颐也弄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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