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一口没动,青葡萄串完整地放在小盘子里。他在阅读公文时,不怎么喜欢吃东西。

    他穿着金红色的官袍,衣摆有细密的银线镶边。指间还戴着那枚蓝玛瑙金戒指,那已经成了他专属的官印,具有否决元老院提议的效力。

    卢卡斯躺靠在他背后的床上,用鹿皮擦拭着手里已经光亮刺眼的剑。

    赫伦在公文上盖好印章,叠起来。

    “看样子,您已经结束了忙碌的工作。”卢卡斯坐起来,手掌倏而一转,白亮的剑光扫过他刚毅无比的脸庞。他的蓝眼睛如海面映日影一般散射光亮。

    “我不得不说,您的职位可一点也不比第一元老轻松。羊皮纸满天飞,盖章频繁,人们的日常生活全系于您的戒指。在我眼里,您就好象背起了整座罗马!”

    赫伦一把脱掉官袍,露出洁白的衬衣。他慢悠悠地拿起银杯,转过身靠在书桌上,神情有劳累之后的慵懒。那种为官的谨慎庄重也从他身上褪下去了,他又成了那个柔美自然的赫伦。

    他的嘴角狡猾地翘起来,盯向卢卡斯的眼神意味深长,连说话的口气都变得暧昧,很像恶魔施展巫术之前念叨的咒语:“可压在我身上的是你。”

    卢卡斯轻笑着,一只胳膊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姿势十分随意,好象没听出来他的隐意。

    “您写字的手已经酸痛了吧?”他说,“不来休息一会吗?”

    赫伦喝光羊奶,从小盘里摘掉一颗青葡萄,就朝他走过去。

    卢卡斯往旁边挪了一下,给他铺好枕头。

    赫伦脱了鞋,放下悬挂在床头的红色帷幔,将外面的世界隔在棉制的床帘之外。

    于是他和卢卡斯就置身于一个逼仄隔绝的空间。这里光线昏暗,棉花挡去了大部分阳光,暗色攀爬到被褥枕头上,安静得只有两人深长的呼吸声。

    卢卡斯的双腿健壮而笔直,有寥寥的疤痕。即使处于放松状态,腿部肌肉都好似隆起一般,曲线夹和阴影。他的腹肌紧实地排列,线条如幽深的谷壑嵌在其中,是独属于雄性的刚硬。即使他全身放松空门大开,都好象坚不可摧。

    赫伦被他所迷,不自觉地抚摸他的腿,一直滑到健美的腰腹。

    他细嫩的指尖漫越过粗粝的皮肤,好象燃烧在巫术棒一头的火星,一点点将卢卡斯慢慢烫伤,最后连心脏都被巫术侵蚀,再也无法提起什么正直的念头了。

    他有些把持不住,猛地坐起身,又被赫伦按住肩膀,强硬地推倒下去。

    赫伦将青葡萄捏出汁水,慢慢涂在他的嘴唇上;然后坏笑着,凑上去用舌尖舔掉。

    “今天还没做。”他撤回头,哑着嗓子说。

    卢卡斯屏息,搂过他亲吻。

    他一开始还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好象教徒亲吻圣女脚背一般带着敬意;而在他顶开赫伦的双唇时,强悍的占有欲就操纵了他。他用牙齿没轻没重地啃咬它们,双手急切地抚摸他柔嫩的胸口。

    他完全沉浸在这个湿意的吻中;像饿狼啃食猎物的血肉,像杀红了眼的战士,总之是最歇斯底里的时刻。世间外物皆于此刻消失,他什么意识也没有,只有啃咬赫伦的本能。

    赫伦被他咬痛了,无意识地发出吃痛的呻吟。

    卢卡斯如梦初醒似的,松开了他。

    “怎么了?”他摸一下他的嘴唇,紧张地问。

    “没事……”赫伦的脸憋得通红,气息不稳。

    尽管他衣衫不整,他还是在纯真地微笑,柔亮的黑眼睛里透着幸福,细长的卧蚕很饱满,轻轻颤抖着。他看起来居然很纯洁,一点都不像方才那个引诱人的小恶魔。

    “我喜欢你弄疼我……卢卡斯,我想让你以后都像刚才那样吻我……”他颤抖着说。

    卢卡斯愣一下,随即浅笑起来,“只要是你提出来的,我都一定会去做的。”

    他抬手,将赫伦的内衬衣脱掉,让他的身体暴露在自己眼前。

    赫伦张开腿,跪坐到他的胯间,一手攀紧他宽厚的肩膀,另一只去解他的皮带。

    卢卡斯掐住他的腰,一用力把他压在身下。

    “你太累了。”他喘息着,“让我来。”

    ……

    加图索前来波利奥时,高兴得步履生风。

    残云层层叠叠,被西沉的夕阳逐层晕染成血红,缓缓向尽头推移,好象女神穿的渐变色的红裙摆,湛蓝的天空反而像血丝一样充盈其中。

    加图索一身细致的丝绸黑衣,站在苍穹之下,满面红光。体形圆胖的他从门口走进中庭,步伐欢快;像挂在女神脖间的黑玉珠,顺着她红裙子的褶皱滚落到人间来,带着具有神明气息的福泽和欢喜。

    “加图索……”赫伦软绵绵地站着,懒懒地打个呵欠,“你来得未免太突然,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世界上所有的不安宁都是突然降临的,从不会体贴地预先告知,我亲爱的赫伦。”加图索笑嘻嘻的,“就像犹太行省的暴乱,像赐予你福气的政令,像庞贝城的火山。”

    “犹太省又闹乱子了?!”赫伦抓了抓头发,“犹太总督一定很头疼。”

    “他已经被暴民削掉了脑袋,现在头疼的应该是小皇帝!”加图索摊了摊手,“他接了个烂摊子。今天在元老大会上放出风声,说要召集军队,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犹太暴徒吃点苦头!”

    “我真不明白,那些整天守护圣殿、歌唱圣名的教徒,居然还会做出砍头纵火的恶事!”

    “人性的邪恶可是连神明都无可奈何。但我今天过来,可不是要跟你讲这个浅显直白的道理。”加图索拉过赫伦的手,与他做贴面礼,神色有些惊疑。

    “老天爷,你劳累的模样比一只绵羊还好欺负!护民官的事务一定是让我好逸恶劳的表弟疲劳过度了!”

    赫伦强打起精神,“加图索,你的某些话真让我生气,却又无法辩驳。我并不觉得你在傍晚毫无征兆地跑到我家,就是为了表达这个可有可无的关怀。”

    “当然不是!”加图索猛拍一下他的脑门,神秘地说,“我来带你去看一场好戏。你与我同为达荷的敌人,我想你一定乐意见到他倒霉的样子。”

    赫伦一头雾水,问:“我们去哪儿?”

    “妓院。”加图索重重地说,“全罗马最荒唐,也最有包容力的地方!”

    ……

    加图索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闯入拉丁姆区的妓院。

    到了傍晚,妓院开张营业了。狭长的甬道翻涌着缬草的香气,羊绒地毯铺就着玫瑰花瓣,淫秽的马赛克壁画被擦拭干净。

    奴隶端着葡萄酒,殷勤地穿梭其中;打扮妖艳的妓女们坦胸露乳,用大腿摩擦走廊的石柱,抚摸自己的胸部;她们甚至互相亲吻,将火红的唇印贴在彼此的胸前,朝前来的一行人吹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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