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极为敏感。

    耳旁是周宏浅眠的鼻息。

    她完完全全是属于他。

    她抓起一抹发梢,从他的眉心往下,落在他高挺的山根上,来回几下,被抓个现形。

    他夺过她的手,放近嘴旁,舔吻。

    她还是痒。

    挣扎。

    女不敌男,落荒而逃。

    你追我赶,时光正好。

    她给刘莘一家人都发过短信,所以不着急着回去。清晨的大好时光,有什么比和心爱之人温存取暖更值得的呢?

    阿婆知道她和他睡在一块。

    默许了。

    她想抱个重孙子,对梣音的态度渐渐好了起来。

    她煮了南瓜粥,伴着几碟小菜,招呼二人吃饭。

    桌椅摆放在竹林间,听风吹落花声。

    周宏对她体贴的更甚从前,目光一刻也不愿落下她。

    梣音心里有块糖,在他的温煮下,慢慢融化。

    阿婆盯着二人,不出声。

    她觉着周宏正常许多,莫不是错觉?她想她要找周世誉好好商量一番。

    周宏肢体动作,表情言语流畅多了,不突然顿住。

    梣音像朵盛放的花。

    在百花凋零的季节里,暗香浮动,一花独放。

    他要做个会圆摆舞的工蜂,日日夜夜守着她。

    他尽给她加菜,清爽小菜堆了她一碗碟。

    她便使眼瞪他。

    他傻笑。

    ***

    我言秋日胜春潮。

    秋天,萧索,颓败,但有些人眼中,空灵,诗意。

    山城的旅游业渐渐地发展起来,白色摩天轮颇为高调的入住,山城居民尝了个鲜,排队等候的人络绎不绝。连渔船也开始悄悄收费,五元,五十元不等,市场一片混乱。山城原先没有城管,如今大街小巷总能看到几个佩戴红袖章的跋扈,张嘴闭嘴就是一顿臭骂,人心惶惶。

    阿妈起了个大早,在菜市场上占了个好位子。

    身边多是大妈,几句杂碎夹着笑话,裂开嘴便没停过。

    阿妈本分,偶尔别人问起她,她也应声,鲜少主动插嘴。

    “我听说前街卖鱼的女人昨天店都不开了。”

    “可不是么,可便宜后街那个卖冷冻鱼的。”

    “也不知道家里出事还是怎么地。”

    “我看是去会老相好了。”

    “就是就是。”

    又是一阵笑闹,阿妈摇了摇头,她也注意到鱼店女人把店铺关了。

    可却不是昨天,而是前天晚上,街上人不多。通常那女人很迟才会打烊,那天急急忙忙落下门闩,就冲到里屋去了,隔着铝合金属门,她隐隐听见里面的打骂和哭声。

    这可是别人的家事,她管不得!

    山城来了个施工队伍,伙食量大,有些机灵的蔬菜贩子会挑起自己的扁担到建筑食堂碰碰运气,负责人是个慈眉善目的主,他见这菜也新鲜,价格也便宜,就暗自让蔬菜贩子给抬到储存室去。

    有了一便有了二,负责人干脆直接向山城菜市场收购,如今这生意做得也是越来越景气了。

    阿妈还是喜欢吆喝讨生活的时光,和挑菜人简单聊几句天,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刘莘今日忙得瘦了一大圈,越发像个假小子。阿妈寻计着要杀只鸡给她补补。

    梣音倒是和周宏在一块,整日甜蜜蜜,经常带笑。

    阿舅西瓜不卖了,跑到河边租了条船,每日撑人过河。他身子骨还算硬朗,两鬓斑白,身形佝偻,但总有力气使出来。

    阿妈去隔壁禽类区晃悠,挑了一只乌骨鸡,正要让店主称斤时候,身旁来了个人。

    可不正是鱼店女人吗?

    她一眼看中了一只大公鸡,毛色亮丽,鸡冠正红,尾巴茂盛。

    阿妈看着她,想开口却不知道问候什么。

    她倒先对阿妈笑,一如既往地精明算计之色。

    “刘莘她妈,买鸡呢!”

    “嗯。”阿妈回笑,皱纹爬满了她的眼角。

    “哎……”女人一手撑腰,细长的脖颈略微垂下,一瞬间失意万分。

    “怎么了呢?”

    “你说这都什么世道了,琼瑶剧本都写到我家来了!”

    阿妈担忧着望着她。

    女人确实比往日更没精神,她两片嘴里像藏了多少心酸的故事,稍微张开,一连串句子蹦跶出。

    “这一辈子就养了个女儿,不盼着她光宗耀祖吧,也好歹争点气,你说是吧。”眼色使向阿妈,表情丰富,宛如戏班出身。

    “看她小时候听话乖巧,哪里知道出去上了个大学,呸,野鸡学校,回来尽给我招惹些什么人,瞧着人模狗样,倒尽占我家闺女便宜,嘴里甜言蜜语,要不是我见的人多,没准也给他糊弄过去。”她越说越来劲,仿佛要抓紧阿妈这一个忠实观众,把全部生命投入进精彩演说中。

    “傻女儿,肚子都搞大了,才敢来和我说,我气起来一巴掌下去,她还哭着要给那个野男人打电话。那男人我是没见过,看这样也不是什么好货。”

    阿妈已经看呆了,说不动话。

    女人的女儿的品性在山城是出了名的乖巧可爱,不曾想人竟会变的如此翻天覆地。

    和男人鬼混!想想就不可思议。

    那女人还没完,清清嗓子继续说。

    “这以后我和她爹怎么讨生活啊,脸都给她丢尽,我真是越想越气。最好别让我抓到那个贱男人,不然我非要质问他,凭什么玷污我女儿。”

    分贝高涨,女人身边已围了一群人。

    放着白白的年度大戏不看,窝在家里看索然无味的泡沫剧吗?

    阿妈淹没在人群中,她看了女人一眼,只希望她自求多福,拨开人群,钻了出去。

    手上的鸡没什么挣扎,想是被女人“家丑外扬”的壮举给吃惊到了。

    阿妈挥向它的脖子时,它才恍然,死命挣扎。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它的血放的一干二净。又快手拔毛,开膛清理肚子,切块放进砂锅里,煲上一个小时,香味就飘出来。

    刘莘下班回到家,饥肠辘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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