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再扭头去看,那两人已向城门走去,绕过长龙般的队伍,想是有直接通过的特权。

    茶喝着喝着就凉了,李蒙又叫了一壶,恰好赵洛懿返回,喝了两口暖身,才对李蒙说:“无事,在抓王家庄的少主人,大摇大摆进去便是。”

    李蒙放下心来,犹豫再三,决定还是晚上到了安全的地方,再与赵洛懿说方才听见的事。

    因已是日暮,进城之后,两人先找一间普通客栈住下,打算第二天再走。

    吃过了晚饭,师徒二人都累,便要歇息。李蒙为难得看了一下床,赵洛懿在整理行李,李蒙走去说:“师父睡床,我打个地铺就是。”

    “然后明日又要停留在凤阳城,给你找大夫抓药。”赵洛懿揶揄道。

    “那都怪你!”话出口,李蒙才反应过来,脸颊发红,闷闷不乐地坐在长凳上去吃茶。

    “夜了,别吃那么多茶,待会儿睡不着,师父不会讲故事。”

    李蒙只得放下茶杯,扭头看见赵洛懿在铺床,高大的身形几乎顶在床梁上,他弯腰下去牵扯被角的动作,透露出一种只属于硬汉的别样温柔。

    赵洛懿放好枕头,拿出一个放在一边椅子上,从柜子里抱出铺盖卷,又从柜子旁的墙角中找出竹席铺在地上。

    “师父,你要打地铺吗?”李蒙问。

    “你不跟师父睡,我只有睡地上。”赵洛懿抖开铺盖,挨着床铺成,单膝跪在他的“床”上,挑衅睇李蒙,“怎么?想和我睡?”

    李蒙拨浪鼓似的摇头。

    赵洛懿嘴角牵起,嘲道:“滚去睡,明日事情多,你睡不醒又要给我惹麻烦。”

    夜半,李蒙睡得冷,从床上爬下,钻进赵洛懿的地铺里。

    “……你干嘛?”赵洛懿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李蒙圆溜溜的脑袋。

    “师父,你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李蒙大着胆子问,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整整两天。

    “那你呢?”

    “我不知道。”李蒙坦然道,抬头,前额碰到赵洛懿的胡茬,随手探入赵洛懿衣中,毕竟地上睡着又冷又潮,抱着赵洛懿比较舒服。

    “我从十岁起,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你比我幸福多了,我根本没空想这个。要是我喜欢谁,那都是害别人。”良久,赵洛懿回答。

    李蒙脸蹭着赵洛懿前胸,呼吸均匀,赵洛懿想他是睡着了,在黑暗里,深深注视着李蒙。他胸膛里涌动起一股热意,也许是孙天阴种的虫子,感知到子蛊近在眼前,引起的异动。赵洛懿嘴角微微露出笑意,转瞬又恢复了面无表情,闭上眼睛。

    “你可以不杀人,天下之大,除了十方楼,还有许多地方可以去。”

    似乎他的话十分好笑,赵洛懿都笑出了声,那笑声低沉愉悦。

    “上次和你说的故事,我没说完,想继续听吗?”半晌,笑声止住,赵洛懿问李蒙。

    “黑牡丹吗?”李蒙探出头,侧趴在赵洛懿胸前,好奇地问。

    赵洛懿“嗯”了声,踹他小腿一脚,“躺好。”

    李蒙蠕动了两下,躺下去不动了。

    赵洛懿低沉的声音,犹如一只古朴沉静的埙,将李蒙心里的那些尴尬和不自在,都剔除出去,好像师徒之间,又再无任何嫌隙。

    ☆、故旧

    “上回说到哪里?”赵洛懿问。

    李蒙兴致勃勃地说:“温煦向黑牡丹表明心意,半年后,为了避免尴尬,黑牡丹留书出走啦!”

    “……”赵洛懿感觉到李蒙的兴趣,心里暗叹,一手搭在李蒙肩上,见他不躲,便虚虚抱着他,“黑牡丹为人冷酷,追求她的男人不计其数,并非为了避免尴尬才离开车马行。而且,三个月后,她就又回来了。”

    温煦把黑牡丹的儿子当亲儿子照顾,只是担心没有娘亲,对孩子成长不好。好在那孩子极少吵闹,省事,愈发惹人心疼。

    三个月后一日午后,温煦抱着黑牡丹的小儿在院子里搭的长椅上小憩。

    脚步声刚一响起,温煦就醒来了,见到黑牡丹,温煦话也不会说,只知道:“你回来了。”

    黑牡丹不曾对这个男人解释半句,温煦也不敢多过问她的私事,不过黑牡丹不再满足于给账房先生打下手。

    她与温煦彻夜长谈,称愿意一生一世留在车马行。

    温煦自然喜出望外,急急忙忙就想与黑牡丹议亲。

    黑牡丹却拒绝了。

    “她是南湄人,按大秦律令,要与温煦成亲,就要请衙门主事写文书,报请批复。”赵洛懿淡淡道。

    李蒙忽然想起大个子憨傻的安巴拉来,不由打断赵洛懿,在被中蠕动两下,说:“师父,有个事儿……我忘记告诉你了。”

    “说。”赵洛懿轻拍李蒙的后脑勺。

    “一直追着你跑的那群南湄人,领头的叫安巴拉,他说他不是来杀你的,而是想请你回去。”李蒙顿了顿,黑暗里看不清赵洛懿的表情,只得继续说下去,“他说你是他们神女之子,要请你回去做大祭司。”

    赵洛懿没有矢口否认,只是说:“我懒得和他说。”

    想起第一次见到那群南湄人,冲上来就一顿叽叽咕咕,赵洛懿就一肚子火,二话不说就开打,后来他们当中好像有一个会说大秦官话的。

    “还听不听了?”赵洛懿不耐烦道。

    “听听听,师父继续。”李蒙把冰冷的手贴在赵洛懿肩上,捏来捏去。

    赵洛懿哼哼两声,接下去说:“温煦是个好男人,在黑牡丹坚持下,将车马行改作如今的十方楼。”

    “……”李蒙手上动作一顿,“师父,你讲故事的节奏不对,我还没有准备好。”

    赵洛懿拍了一把他的后脑,转而抚摸李蒙的头,他的发丝柔软,赵洛懿深深吸了口气,寒冬腊月的冷空气沁人心脾。

    “最初十方楼是为了黑牡丹一个人建立起来,温煦武功了得,多年行商也有些经验。车马行仍然开,但私底下转为探听情报,当时主要监视的对象,是大秦皇宫。”

    李蒙唬了一跳,紧张吞咽:“现在也……”

    “大概十数年前,有人出万两黄金,买当今圣上的人头。”

    “皇帝还活得好好的……”李蒙欲言又止。

    “是,任务失败了。而且自那之后,引起大内警觉,我们混进去的人,俱被拔除。十方楼再也没有打过皇宫的主意。但黑牡丹在时,建起十方楼,并非为了刺杀当时的皇帝。”

    从年份上算,李蒙很快明白,当时的皇帝并非现在这个,还是先帝在时,也即是说,先帝在时便有人出钱,让十方楼刺杀今上,十方楼也用了十数年来筹谋这个任务。

    “你绝对猜不到,十方楼最初是用来干什么的。”赵洛懿揉乱李蒙的头发。

    “监视皇宫……”李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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