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拥有宽阔厚实的背,抱起来舒服,李蒙朦朦胧胧只觉得,即使有千军万马在追击他们,只要有赵洛懿在,出不了事。

    这么一路疾驰,第七日晌午,终于抵达瑞州府。对瑞州李蒙不能再熟悉了,这是他长大的地方,虽然那时只有几岁,但他永生也不可能忘记,那个从小玩大的院子,院子里大水缸养的大乌龟,一年到头也不下几次雨,要是侍奉的丫鬟忘了给他擦脸油,秋冬之交,他的嫩脸蛋儿就要皲裂开口,像乌龟背上的纹路。他还收集了乌龟换下的壳,藏在老宅子种的柿子树背后石头底下。

    “到了。”赵洛懿把李蒙抱下马。

    曲临寒才从巷子口骑马进来,慌忙勒马,已看见十方楼的金字招牌。

    门口蹲着两尊张牙舞爪的玉狮子,十方楼每年获利颇丰,瑞州地处西北,李蒙的爹当年要不是跟错主子进了中安城,在这一方,如同土皇帝一般,尽可占山为王。

    往事俱已消弭,李蒙摇头晃脑,把陈年旧事丢到脑后。

    赵洛懿上去敲门。

    两名看门童见是赵洛懿,连忙恭敬抱拳低头行礼,“赵叔回来了。”

    赵洛懿淡漠地“嗯”了一声,对他俩吩咐,“把马牵去拴好。”

    李蒙对曲临寒勾手指,示意他跟上,曲临寒一路都在东张西望,显然觉得新奇,李蒙不禁想到自己第一次来十方楼,是在夜里,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什么,就被发配给薛木头带着,一带就是两年。薛木头是饕餮唯一的徒弟,年纪已近二十,为人耿介,但反应有点慢,楼里人都叫他木头。

    当天夜里,赵洛懿便出任务,一出大半年。

    李蒙走上前去,大着胆子勾住赵洛懿的手指晃了晃,赵洛懿回头拍拍他的头,像拍一只狗儿。

    本来李蒙以为这就要去见他太师父,虽入了赵洛懿门下,但从前赵洛懿显然没把徒弟当回事,拜师礼没行,更不要说给太师父磕头。李蒙不禁有点嫉妒地看了曲临寒一眼,同样是徒弟,待遇咋个差这么多nia?

    曲临寒给看得莫名其妙,凑上前,“师弟,这里怎么这么大……”

    “住的人多。”李蒙随口道,发觉这条路不是去他太师父住的那座楼。虽然他从没去过,但十方楼中有一座在瑞州随处都可瞻仰的高楼,他隐约听薛木头谈及过,楼主住的独院就在那附近,不过内有奇门阵法,警告他不要因为一时好奇去送小命。

    而若不是赵洛懿给李蒙讲了那么多十方楼的来历,他对温煦可谓一无所知,现在知道了,也只有个印象,是个痴情又温柔的男子汉,这就是他的太师父,所以赵洛懿必须重情重义,不会丢下他。

    曲临寒胳膊肘戳了下李蒙,李蒙瞪他。

    “我们这去哪儿?”曲临寒吞了口口水,“这地方太大了,你平时不迷路吗?”

    “楼里杀手神出鬼没,弟子又守规矩,每个人都清楚该活动的地盘,绝不会到处乱走。”李蒙睨起眼,起了捉弄的心思,“厨房在那边。”他朝高楼的方向努了努嘴,此时李蒙已经发觉赵洛懿不是要带他们去见温煦,这个方向越走越偏僻,应该是去赵洛懿住的院子。

    “要是半夜你饿了,可以去那里找吃的。”

    曲临寒手拢在袖子里,忙缩脖子摇头,“我不去,去了找不着回来。”

    李蒙不置可否,自顾自想着心事。

    回到十方楼,赵洛懿先把两个小的安置在自己院子里,那院落偏僻,已接近十方楼外墙。院中花草葱郁,看来有人打理,不过一推开屋门,李蒙和曲临寒就打起了喷嚏。

    扑面而来的灰尘差点把他俩埋了。

    “我去办事,把院子收拾一下。”赵洛懿从包袱里取出烟枪别在后腰上,便就离开。

    李蒙和曲临寒两个打水把该擦的桌椅窗户都擦干净,扫完地,李蒙还从柜子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了香来点上。

    两人赶路都累得不行,索性就躺下睡了,不过李蒙给曲临寒随便分配了个屋,让他去那边睡。

    曲临寒也没挑剔,也不敢挑剔。

    等李蒙醒来的时候,赵洛懿还没回来,他推开门出去,看见曲临寒在拾掇院子里的花草,看见李蒙走来,曲临寒回头冲他一笑:“我那屋放着花匠的工具,我随便收拾一下。”

    李蒙脸皮子一红,才想起自己可能把堆放杂物的房间分给曲临寒了。

    不过曲临寒好像不大介意,他修剪花枝,把一部分剪下来的枝条埋在土里,动作十分娴熟,似乎在家就常常打理。李蒙又想到他家里已经没人了,事事都得亲力亲为,他连烧柴生火都会,比起自己被接到十方楼来之后,除了和疏风出去那大半年,其他时候反正有吃有穿,也不愁别的,镇日照着赵洛懿留的内功口诀不过练点闲散功夫,实在没吃过什么大苦头。反正人都这样,没有个更惨的参照对象,总觉得人生艰难。

    现在曲临寒出现了,很多时候让李蒙倒觉得幸福了起来。

    李蒙为自己狭隘的心思感到有点脸红,蹲在曲临寒面前,让他教教自己怎么种花。

    曲临寒耐心地给他讲解。

    “是不是这样?”李蒙埋完,看见曲临寒抬头在看月洞门那里。

    “今晚不带你们拜见太师父了,等会儿随我去饭堂用饭,晚上带你们出去转转。”赵洛懿的声音传来,李蒙把刚埋的枝条扶正,拍了下曲临寒的后脑勺。

    曲临寒才回过神,讪笑道:“对,就这样,很简单,你不都学会了嘛。”

    赵洛懿径自走进屋里。

    曲临寒小心地抓住李蒙的胳膊问:“师父心情好像不好,是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李蒙洗干净手,在曲临寒袍子上拍下俩湿手印。

    曲临寒没和他计较,接着问他:“那天我们遇上的都是什么人啊,你觉不觉得,师父有事儿瞒着咱们。”

    赵洛懿一句让曲临寒照顾好师弟,这下曲临寒兀自把李蒙当成了自己人,而且说起来,无论徒弟再亲,和师父总有个隔辈儿的关系,就像和私塾先生,如师如友可以,终归师就是师,曲临寒一个“咱们”李蒙听着还挺顺耳。

    “你不是听你爹说过,十方楼的事儿吗?”李蒙撤身看了一眼,赵洛懿不仅进了屋,还关上了门,他们两个徒弟不好在门口嘀嘀咕咕。

    “去我屋里再说。”李蒙推着曲临寒起身。

    “等会儿,我洗手。”

    曲临寒两手湿漉漉地进了屋,李蒙递给他毛巾,倒了杯才泡的热茶出来给他暖手。

    “凑合一下,太久没回来,屋里好像没什么好茶叶,就这,还是我翻箱倒柜找出来的。”

    曲临寒不好意思地笑:“我都好久没敢坐下来喝杯茶了,在大尧村,成天担心谁会上门找麻烦。”

    李蒙理解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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