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像嗨药了似地惊呼着:“不错,很好,新郎很帅,对,停住别动,侧面可是无敌啊!……新娘子,也挺喜庆的。”

    我心尖尖都气颤抖了。

    这夸人还是损人啊。

    这摄影师,嘴太毒了,绝对是一正宗娘受!

    合影完后,就是新郎新娘的单独照。

    我让盛悠杰先上,自己则在旁边啃汉堡慰藉一下受伤的小心肝。

    正啃得要进入高潮,棒槌兄过来了。

    “在吃东西呢?”他笑呵呵的。

    “同学,我名花有主了,别想勾搭我。”我咬了口汉堡,意志坚定,接着趁盛悠杰不注意,小声对着棒槌兄道:“不过,等我和他离婚了,会第一个考虑你的。”

    闻言,棒槌兄没什么大的反应。

    除了身子僵硬了下,额角青筋爆裂了一根,脸部暂时性抽搐了一次,看上去,就和没事人一样。

    估计是没胆子回到我刚才的话题,棒槌兄看着正在拍照的盛悠杰,用欣慰的口气说道:“真没想到,居然是小七第一个结婚。”

    “为什么不能是他第一个结婚?”我问。

    “也不是不能,只是我以前总以为,他会是我们当中最后一个结婚的。”棒槌兄的眼神,开始浸入回忆的湖水:“记得那时,我们寝室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择偶条件写出来了,老大写的是‘不要太漂亮,也不要太丑’,老二写的是‘赫本的气质,费雯丽的眼睛,梦露的性感’……”

    我在心中感叹一声,不愧是老二啊,真是人如其名。

    棒槌兄继续说道:“纸张传到小七手上,他却不肯写。”

    “后来就没有写吗?”没听见关键的,我有些失望。

    “他硬抗了一个月,最后还是敌不过我们的连番轰炸,把条件给写出来了。”棒槌兄得意地笑笑。

    “他写的是什么?”我好奇。

    “他写的是‘我必须是她刻骨铭心与独一无二’。”棒槌兄解开了谜底。

    我没有说话,只是心上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说,他以后要娶的,一定是自己最爱的女人,所以,他的妻子也一定要最爱他,心中只想着他。”棒槌兄笑笑:“这不,就把你给遇上了。”

    我也跟着笑。

    这是,嘴角忽然很重,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扬起。

    恰好这时,该轮到我上场了。

    在聚光灯下,我的眼前,是一片白芒。

    和脑海一样。

    我不应该想的,我拼命地警告着自己,马上就要结束了,寒食色,你不应该多想的。

    于是,我努力地对着镜头笑着。

    那“咔嚓咔嚓”的声响,还有那刺眼的白光,不断地在我眼前闪烁。

    我的眼睛,应该是花的。

    可是,在那一片花乱之中,我还是看见了盛悠杰。

    他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穿着西装,很帅气。

    他的手中,拿着那枚钻戒,向我求婚时用的钻戒。

    他微微垂着头,可是,我还是看见了他的脸。

    他的脸上,笼罩着一种空茫,空茫的安静。

    只是一眼,我的五脏六腑,就瞬间被掏空了。

    我从没见过他那样的神情。

    盛悠杰一向都是张扬的,自信的,而现在,他却显出了黯然,一种无奈的黯然。

    他的妻子必须将他当成刻骨铭心与独一无二——这是他一向的坚持。

    可是,我没有达到他的要求。

    在一次次的分分合合之后,盛悠杰妥协了。

    他愿意放弃自己的坚持,甚至是放弃自己的天性。

    是的,竞争与好强,是他的天性。

    他一直都在努力,可是却没有达到自己要的局面。

    我的心,清理不干净。

    而这次,妥协的人是他。

    折损了翅膀后,他停留在了我的身边。

    痛苦,是深刻。

    最后的最后

    “新娘子怎么笑得这么僵?累了吗?脸都不喜庆了……我们休息下再拍。”摄影师唤了停工。

    是啊,连我这脸上唯一剩下的喜庆都没了,还怕个什么劲?

    趁着休息的时候,柴柴走过了,帮我牵裙摆。

    “什么时候去办证?”她问。

    “本来昨天就去要的,但盛悠杰临时有个手术,所以决定改天去。”我回答。

    我的声音,安静,清澈,连我自己也有些讶异。

    “赶紧去把证给办了,等会别在酒席上上演什么逃婚之类的,那时候逃了也没用。别学那些电影,胡扯,一点也不尊重国情。”柴柴边帮我补着妆,边闲闲说着。

    散粉淡淡的香气,萦绕在我的鼻端。

    那细细的粉末,被强光一照,扑扑索索地落下。

    顺着眼光看去,盛悠杰的面前,仿佛有无数片杏花落下,无声无息,落在他脸上,包裹成荒漠。

    在那一瞬间,我的脑海清明了许多。

    拍完之后,我们便各自回家,坐在车上,我不停地眨着眼睛。

    刚才因为要漂亮,便用了影楼的美瞳。

    这么一戴,确实眼睛漂亮了许多,可是很不舒服。

    眼睛是脆弱的,容不得夹进任何东西。

    心,也是一样的,容不下任何异物。

    即使是一粒微尘,在两颗心间不断地摩擦,会造成破损,会造成出血,会造成感染,会痛不可当,会遗恨终生。

    “明天早点起床去民政局拿证吧,免得排队。”盛悠杰道。

    我顿了顿,然后,用平生最淡静的语气说出了下面的话:“盛悠杰,我们……散了吧。”

    接下来,是沉默。

    沉默的他,沉默的我。

    到了他家楼下,盛悠杰停下了车。

    他的双手,握着方向盘,他的眼睛,被额前碎发遮挡,眸色难辨。

    车的挡风玻璃前,放着一个我买来的流氓兔造型的弹簧娃娃,此刻,还在摇摆着。

    整个车厢中,似乎只有它才是活物。

    空气,是凝滞的。

    但我知道,这样的凝滞不会持续得太久。

    所以,我等待着。

    当流氓兔停下来的那一刻,一股暴怒像火一般窜上盛悠杰的全身。

    他猛地抓着我的手,将我拖出了车门,将我拖进了电梯,将我拖入了他的屋子。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脚步跌跌撞撞,眼前的景物全是晃动的,耳边还有着呼呼的风声。

    而我的心,却是静止的。

    当我被甩在沙发上的同时,我听见拿到充满怒火的关门声。

    沙发是浅灰色的,很软,所以我弹了起来。

    但只弹了一下,我就被盛悠杰给按住了。

    他的手,重重地握住了我的肩膀,我的身子,像是深嵌入沙发靠背上。

    我们,就这么对视着。

    盛悠杰的眼睛,是一望无际的深渊。

    “寒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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