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千万别像你三哥说的饭都不能吃饱。”

    三哥前些日子来给婆婆行礼,的确说起过居丧之礼,竟苛刻到了极点,宁婉也只一听就过去了,现在点头道:“我与你想的一样,虽然三哥在辽东都有了声名,但他的话我从来都只是拣有理的听。婆婆那样疼槐花儿松儿,我如今为婆婆办后事难不成就不顾他们姐弟二个了?我更要将他们照料好,婆婆才高兴呢。再比如你在军中,难不成为了守孝不练兵了?练兵不但要吃饱,还要吃好才有力气。真正的伤心不在吃东西穿衣服上,而是在心里。”

    原来这两日还有一事,周指挥竟亲来吊唁,又向铁石示意可以派人接替他掌兵,让他在家中专心守孝。原来本朝律令,武官即使遇到父母亡故至多给假办丧,向无丁忧之例,周指挥使为了夺了虎踞山石炭矿这条财路,连律令都不顾了。

    铁石自明白媳妇的意思,摇头道:“石炭矿自然不能易手,而我亲手带出来的兵将更是不可能交给周指挥使!上一次周副千户的大败让我明白绝不能相信他们。”

    宁婉当然支持自己的丈夫,虎踞山若是交出去了,谁来抗拒夷人呢?更何况那可是铁石辛辛苦苦开创的基业,自己也费了不少的心力,哪里就能随便易主!只是周指挥使势大,纵有路指挥佥事帮着自家,但依旧是担心的,“虽然先前你与安平卫早商量好了,可周指挥使毕竟是上司,他一定会为难你的。现在我倒是后悔石炭生意不应该做得这样大,如今大家都像绿了眼睛的狼一般盯着。”

    “谁盯着也没有用,石炭生意我是不会换人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选了卫老东家,他又做得好,就一直让卫家做下去。”铁石又告诉媳妇,“你也不必为我担心,如今周指挥使之所以没有动手,其实还是不敢动,一则是怕土匪再起,二则就是虎踞山这条路通了之后又有几个属国经此到京城入贡,换下我之后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这样大的责任。”

    “竟是如此!”宁婉先前虽然知道有扶余国经商之人,但从没听过还有属国进贡之事,想来正是因为铁石一举拿下虎踞山将大路打通之故。想了想又出了个主意,“周指挥使既然来吊唁,送了丧仪,我们也不必欠他的情,过些时候你便给他送十车石炭过冬,也算将此事揭过。”

    十车石炭算不了什么,卢铁石也不在意,就点了点头,“那好,我让卫家送去,过年时你也不必另为周家备回礼了。”

    “我就是这个心意。”卢家老宅一向与周家没有往来,如今周指挥使送了丧仪,按理宁婉就要备回礼的,倒不差回礼的那点东西,只是回了礼然后周家再来,说不定还有有女眷们过来说话,宁婉想起周家竟要送妾给铁石就恶心,难不成他们还想将铁石的正妻之位谋去?铁石固然不会答应,但是周家女她再不想见到了。前些时候婆婆的大寿和这一次的白事她便没有给许千户家下帖子,摆明了就是不想与周夫人往来。

    自婆婆过世后,夫妻俩人一直伤心不已,又有丧礼诸多事情,竟才得机会在一处静静地说话,心意相投之余也是相互抚慰,一时都觉得心头的重压轻了,双手相握着一同沉沉睡去,重新醒来时便又不同。

    铁石脱了孝服换上铠甲去了军中,这一次他离开军中时间虽不是最长的,但却是第一次没有周到的部署突然离开,此时已经不宜再耽搁。

    宁婉留在家中,也打起精神重新打理家中诸事。

    她将婆婆屋子里用心收拾打扫了一番,衣物用品理出几大包,按辽东的习俗分给了婆婆身边的人做念想儿,然后便问了大家的意思。吴婶与吴叔陪了婆婆半辈子,现在要回家宁婉就送了一百亩地,二百两银子,足够他们生活无忧了;毕婆子、林氏等几个还愿意留在卢家再做几年,便也由着她们,但也因她们一向对婆婆体贴勤勉各有打赏;然后就将春晖堂关了起来,自己和铁石想婆婆的时候还可以过来看看……

    槐花儿早搬到了自己屋里,猛然离了最疼她的奶奶,正要自己这个当娘的多多关切,还有松儿,他如今一天天长大了,不再吃了睡睡了吃的,且最爱翻身乱滚,总要小心看着,只怕他一不小心掉到炕下去……

    至于帐目,也应该看看了,前些时候不管哪里支银子她都无心去问,只要事情办好再没有别的要求。家里虽然有钱,但如此总不是常法,还是要过日子的……

    因此接下来的家事中,宁婉便用了心,不料她多看一眼竟见了一个人——梅寡妇。原本宁婉其实并没有认出梅寡妇,她们也有些年没见过了,而梅寡妇样貌变化也很大。宁婉是见到梅寡妇身边带着个小女孩子,动了恻隐之心。

    那孩子比槐花儿还小,穿着破旧的衣裳,因娘忙着干活便老老实实地跟在一旁,身上裹着件梅寡妇的旧裙子,大冬天的冻得小脸通红。生过孩子的人最瞧不得孩子受苦,宁婉便让人拿来了点心热汤水给孩子吃喝,顺口问了几句话才认出人。原来梅寡妇竟被宁清赶出家门,她生的孩子也因为是个赔钱货没有被刘家留下。

    “你怎么到了这里?”

    虽然梅寡妇知道宁氏姐妹,但她亦没有认出卢夫人,原本她知道的就少,更没有想到卢将军家竟是宁清妹妹的夫家,因此便赶紧上前施了一礼感激地道:“我原是个偏房,被家里的大娘子赶出来,到处打些零工,听人说贵府办丧事极大方,只要来帮忙做些活计的都有赏钱,因此就赶过来做事。因我会些针线,活儿颇能拿得出手,贵府的管事还额外多给了赏钱。”

    宁婉叹了声气,问:“你的络子打得十分好,怎么不再打了络子卖?”

    “夫人怎么知道?”梅寡妇便明白遇到了故人,只是看了半晌想不出这位雍容华贵的年轻夫人是谁,“打络子也要有本钱买丝线,现在我带着孩子只勉强能糊口,怎么也攒不下钱来买线。”见夫人和善大度,便鼓起勇气问:“敢问夫人可是去过马驿镇?”

    宁婉就道:“我是德聚丰宁家的幺女。”

    “原来是……”梅寡妇只说了一半便停住了,怔了一下就害怕地道:“我从没说过大娘子的坏话!当初夫君帮我办了婆婆的丧事,又告诉我已经休了大娘子我才嫁过去的,后来才知道大娘子其实没有离开刘家,只是在外面做生意不能回来而已。我就当了妾,这一次大娘子回去我才知道原来夫君不能随便纳妾,都是我的错。夫人,我再不会回刘家了,我这就带着孩子走。”说着就要将孩子手中的碗拿下来,偏孩子难得吃到香甜可口之物,一时便不肯松手。

    宁婉瞧着她语无伦次胆战心惊的样子赶紧拦住,“小孩子要吃只管让她吃吧。我岂不知你其实是被刘五郎骗了。”梅寡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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