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突然间在安平卫里就如雷贯耳了,大家说起卢铁石夫人、路指挥佥事家的夫人和少夫人、须夫人等等,个个赞赏,由着这些夫人们,又赞起她们的娘家、夫家。大家在众人面前一向都是极谦逊的,但回了路家的屋子里,便免不了说笑起来,“平日都是男人们挣下家业功劳,封妻荫子,如今不想我们倒为男人们也挣得了荣光。”

    “最初我们商议每日晨时二刻聚齐,只要家里有一点小事儿,婆婆就不想我出门,每天变着法子打发人来给我请假。如今她再不了,只要他儿子一上衙,就吩咐我快出门别晚了!”

    “我也差不多,就因为是继室,前房的儿女都瞧不大起我,见了面连礼也不行的,我家那位也从不说他们,不想昨日我回去时他竟亲自起身来接我,又叫孩子们行礼呢。”

    “所以呀,面子不是靠别人给的,还得自己去挣。”

    “除了得了名声和面子,我眼看着那些人在咱们的帮助下日子过得越发好了,心里也着实高兴呀!”

    接着又有几位千户百户夫人都加了进来,人多了,钱多了,能做的事情也就更多了。

    然后州判夫人便来了,笑吟吟地道:“前些时候大家商议好一起做事的,偏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这个病那个灾的,竟一时没能脱身。如今家里清静了,我便赶紧过来,有什么事也能帮一把。”

    宁婉只做没有看到大家给她使眼色,诚恳地说:“早听说州判夫人知书达理,我们这里正需要你这样的才女来帮我们呢!”

    州判夫人就说:“我们家乡比辽东要繁荣得多,每个州府里都有慈善局,我小时候还跟着娘家母亲和嫂子去慈善局里捐粮捐衣,倒知道慈善局的事。如今不如就让我管着安平卫的慈善局吧。”

    宁婉就一口答应,“既然夫人有如此的见识,又毛遂自荐,那自然最好了。我们原本人手就不足,夫人领了这个差使,我们还能轻省些呢。”

    “我们州府里还有几位夫人,如今也想为安平卫的百姓做些善事,不知……”

    宁婉赶紧笑道:“做善事自然是人越多越好,只要想来的,我们都恨不得倒履相迎,哪里有回绝的理?只是到我们这里,从来只有捐银子的,却没有领银子的,因此倒不好四处拉人。”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州判夫人就摆手说:“若是为了弄银子的,也不来这里了,至于捐银,就看各自家里的情形。正好前日我陪嫁的田庄送来五百两银子,我便想着今年过年不给家里人添新衣裳了,这银子就都捐给慈善局吧。”

    如此这般的,便又多了几位夫人。

    路少夫人就背着人向卢夫人说:“你只不听我的,现在每日里多了多少乱事?那个州判夫人,一向最是要尖儿,总想压着我们一头,昨儿个须夫人险些与她吵起来。”

    宁婉哪里不知道,每次闹出事还不是她去调节?不比先前都是武官夫人,纵有些小摩擦,大家也都看着男人们的交情悄悄退一步。武官夫人与文官夫人们先前便不卯,现在遇了事很容易争起来,但她却笑道:“乱事果然多了,但你说正事儿是不是也做得更多了呢?”

    那是当然的了!

    能加进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夫人太太,毕竟想做好事家里总要有钱有闲,寻常人家纵是有心也做不成的。州判夫人要尖儿,自然也极要脸面,先前敷衍着只捐了十两银子是没有看好她们会成事儿,再回来便主动拿出五百两,她带来的几个文官夫人自不会空着手,凑起来也有好几百两。而且她们将慈善局接过去后也管得不错,饭食过比去好了,也添了新衣裳,将小孩儿与老人伤残人分成两处,又请了一个被夷人砍掉一只手臂的秀才教孩子们识字;最主要的是她们请州府的大人们在安平卫城外为慈善局划出了一百多亩地做为供养,这是武官夫人们怎么也做不到的。

    路夫人也不得不承认,就又说:“我觉得她一心想抢你的风头。”

    也许有这个原因吧,但是宁婉不在意。当然了,她不是不要好名声,虽然是真心为大家做事,但她又不是圣人,有好名声当然更开心了。只不过呢,宁婉对自己有信心,只论眼光,州判夫人就差远了,难不成只凭着接管了慈善局就能让大家觉得她好了?要知道慈善局可是自己建起来的呢!

    宁婉就笑着说:“我们做事就好比男人们从军一样,最初从小兵开始,然后管着一个小旗,再接着成为总旗、百户,在这期间,手下的人不断增加,每次加入的新人可能都会有不如意的地方,也肯定不如过去的老下属贴心,难道就不让新人加入了吗?那样就只能一直停在一个官位上了!”

    路夫人看着她的目光就变了,“你这心胸,果然不是我们这些寻常的女子能比得了,也无怪你们家铁石将军眼里心里只看到你一个人!”

    既然说到了这里,宁婉也有话要劝陆夫人,“我前两天就想说的,只是没找到机会,现在倒正好——我瞧着陆百户十分示好,只是你总不愿意接洽,可是这么回事?”大家常去军中,每次陆百户见了她们都很热络,对路少夫人更是殷勤,可路少夫人却总是客客气气的,表面瞧着守礼尊重,宁婉觉得其实就是疏远。

    路少夫人什么事倒都是不瞒着卢夫人的,便苦笑道:“这一次夷人入城时,家里没有一个男丁,我只得强撑着将一家老少都带出来,后来又遇到你公公护着我们进了指挥使府里,全家上上下下竟没有一个伤了一块油皮,因此太婆婆、婆婆和公公着实称赞我。一面有长辈们说着,一面他也看出佩玉当年的心机,就后悔了,想与我和好。可是,我这心里,真是转不过弯来!”

    都是女子,宁婉特别懂得路少夫人的心。若是铁石那样对自己,自己也转不过来,别处受了伤不要紧,都能长上,就是这心,恐怕受了伤就长不好了。

    路少夫人原不欲说,但只一开口便止不住了,滴下泪道:“也不知怎么,他先前不示好的时候我还不怎么样,日子过得挺清静的,每天管着家事,孝敬长辈,抚养孩子,什么也不必多想。可他现在再来示好,我反而难受,恨不得再不见他。”

    宁婉听着心里酸酸的,也跟着流了泪,“你其实比我刚强,要是我恐怕早就忍不下去了。”

    “那有什么法子?我难不成还能和离回家?就是我娘也劝我好好和他过日子呢。”

    现实就是如此,路百户对路少夫人已经很不错了,他宠着佩玉与藏珠时也没有对正妻不敬,现在更是想改回来。而路少夫人若是真离开路家又会怎么样?地位名声都没了,两个孩子也不能带走。是以世人都是劝合的,俗话也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宁婉就拉着路少夫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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