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多日不见,薛承远听他说起了公良飞郇,倒是有些意外。

    “但……?”

    薛承远看著他,表情淡漠。

    “但公良大人的心地是很好的,只是这脾气……”丛明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他眼中公良飞郇就是匹脱缰的野马,这脾性真是没有人能够驯服的了。不但喜爱独断独行,而且甚为清高孤傲。

    薛承远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没有评述。自己和福全如今不过是寄人篱下讨生活罢了,能够直起腰背不屈折尊严已属难得,又怎能苛求他人?更何况,是可以掌握自己性命死活的这一帮官吏。

    “福全这几日可好?”

    薛承远问道,他现在只是关心福全的安危。

    “好,公良大人虽将他关在了後院,但每日在下都会亲去探望。”

    听到这里,丛明廉沙哑著开口了,“沅大夫……”

    虽说能够言语,但显然丛明廉内伤还未痊愈,说的吃力而含糊。

    “多谢……您的救命之恩”丛明廉靠在枕榻上,望著薛承远,眼中尽是感激。

    一向身体强健的丛明廉还从未受过如此重伤,那一日被常庆武一剑刺入胸腹後,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几日里,顿时似乎也想清楚了不少事情。

    人生短暂无常,何必意气用事招致祸端?

    “好好歇著,再过几日你就能下地了”薛承远也颇为欣慰的笑了笑,安抚著他的心绪。

    “沅大夫不必担心福全的安危,在下……”丛明廉艰难的提了口气,断断续续的道:“在下会保他平安的。”

    薛承远听他这麽说,也算是稍微安心了些。福全年少,实在不忍心他为了自己而受到任何折磨。

    丛明成也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是啊,沅大夫,这几日我们兄弟俩会禀明大人,将福全放回去,您就放心好了。”

    “嗯”薛承远舒了口气,看著丛明廉兄弟俩,说道:“沅某初来玄仁,还未能结实几位友人,若是你们不嫌弃,那从今往後……。”

    “沅大夫何须客气,从今往後我们兄弟俩一定会以诚相待,誓死回报大夫的救命大恩。”丛明成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含糊。

    “多谢”薛承远合掌,端正的回礼。

    果不其然,两日後的正午,福全平平安安的出现在了宅院门前。

    “世子……!”

    又一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福全撂了包袱,撒腿就奔了过去。

    “让我看看”薛承远拽住他,上上下下打量著,想看看福全有没有哪里受伤。

    自从当年出逃以来,两人还从未分开过这麽久的时间,能看著福全回府,薛承远一颗悬著的心终於落地了。

    “世子,我一切都好,他们没有为难我。”

    “那就好、那就好”薛承远拉著福全就向厅堂里走去,朗郎一笑道:“我让藤儿他们这就去给你做些好吃的。”

    “嗯!!”福全狠狠的点了点头,脸上映著多日来难得的快活。

    薛承远本还想问问福全这几日的境遇,和他究竟是怎麽被放回来的。谁知话匣子还没来得及打开,宅院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是谁?这几日薛承远一直忙於为丛明廉奔走医病,医馆已经有多日没有开张了。

    “去看看”薛承远对著身旁的小厮藤儿扭头吩咐道。

    “是。”

    福全刚刚回府,还没来记得喘口气,心中也没底究竟又有什麽事要发生。

    “公子,是我们老爷派人来了。”

    顷刻之後,藤儿走了回来,面色如常将一封书信递到了薛承远手中。

    许忠岭?他会有什麽事?

    薛承远拆开书信,速阅了起来。

    原来许忠岭获悉前些日子他被肃图队带去了林涛馆,今日特来请他去沅西会馆叙叙旧。

    “世子,您要去麽?”

    当日在城河边被肃图队拦截下情景还历历在目,福全对如此邀约心有余悸。

    “去,当然去”薛承远将书信合上,叹了口气,道:“正公对我们不薄,如此相约,怎能不去?”

    月华如炽 27(美强生子)

    第二十七章

    真待薛承远到了沅西会馆,上了二楼厅堂,一推门,意想不到的一幕映入眼帘。

    “世侄,你来了!快来见过公良大人。”

    前一刻还在攀谈著的许忠岭忙站起身来,招呼道。

    可正对面的公良飞郇却坐在桌前纹丝不动,连薛承远看都没看,只是轻呷了口茶。

    原来他已经从沅西边境回来了?怕就是这一两日间的事吧。

    见过公良大人?薛承远真是没这兴致,今日若是知道他也在此,自己恐怕根本不会前来赴约。

    “正公今日找我有什麽事吗?”薛承远牵强一笑,行礼作揖问道。

    “没事,就是找你来叙叙旧而已”许忠岭看这两人相互各不搭理的架势,脸色有些尴尬,赔笑著牵过薛承远的手臂,带著他在桌前坐下。

    “叙旧?”薛承远握拳轻咳一声,淡笑著在公良飞郇对面坐下,道:“在公良大人面前,怕是叙旧也会无故惹来事端。”

    公良飞郇没有说话,只是拿起茶杯又呷了口清茶。薛承远却看见公良飞郇那只拿著茶杯手腕上,缠著厚厚的白纱,看似这几日远行执行任务应当是受了伤。

    别说是让我来为他诊病的,否则就是废了他一只手掌,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沅神医,这几日,过的可好?”

    这时公良飞郇终於抬抬眉,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面前之人,只是薛承远记忆中那副历来肃然的神情,今日有了几分似笑非笑的味道。

    “托公良大人的福,这几日过的还好。”薛承远有礼有节。

    公良飞郇听後点了点头,又道:“明廉的病情大有好转,还要多谢……”

    “不必,医治病者是在下的分内之事。”

    薛承远无意听这番客套话,端直不留情面的打断了他。

    公良飞郇倒也没怒,还是看看他,出人意料的微微一笑。

    别说,当这张历来严肃傲慢的脸上露出笑意,成熟中带著几分诙谐的韵味,倒是挺迷人的。

    若是平心而论,这真是张可以称的上“英俊”的脸庞。

    “公良大人很是感激你为丛大人治好了剑伤,今日特地请我邀请你过来一叙。”许忠岭见状忙帮著答圆场。

    一叙?有什麽好叙的?在叙出各种凭空捏造的口实,被扣上个奸细的名号?

    薛承远想起那一夜的经历,怒从中来。

    公良飞郇见薛承远态度强硬,倒是也不想勉强,呷过了满满一杯清茶,便站起了身子。

    “今日多有打扰,先告辞了。”公良飞郇对著许忠岭作揖行了礼,就端直迈步向厅堂之外走去。

    “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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