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是为了便于将来寻找,二则是因为有大臣说,背后的浅丘和那棵柏树可以护佑子孙兴旺。

    坟不敢有什么太过特别的标记,普通得如混同乱石堆中的石头,任何过路的人都不会多看它一眼,这就是一代夏君肖赞的归宿。

    “父皇,儿臣肖浚睿今日在你的坟前起誓,今生今世定要将燕贼赶出我大夏国土,收复圣京。到那个时候,儿臣定然会来此,恭迎父亲回归皇陵。”肖浚睿一字一顿,语声铿锵有力,显示出无比的决心和信心。

    秩序井然地跪在他身后的大臣们听到此言群情振奋,齐声高呼万岁。激越的呼声惊飞了四野的鸟雀,直入云霄。

    夜已深,高天上星光闪耀。奔波了一天的人们早已酣然入梦,原野如此静溢。

    巡视完防卫的苏凌回到从马上跳下来,打算稍微小憩片刻。

    树后闪出一条白影,苏凌刚要厉声喝问,却见那人对他摆了摆手,那体态姿势十分熟悉,竟然是肖浚睿。

    “陛下,你怎么来了?”话问出口,才想起似乎有点不敬,待要见礼,手肘却已被肖浚睿托住。

    “凌儿什么时候跟我这么生分了?”

    “现在不比过去,陛下是君王,而苏凌是臣子,君臣之礼不可废。”

    肖浚睿似乎有些不高兴:“什么君君臣臣的,听得人头疼。虽然现在我当了皇帝,但浚睿还是那个浚睿。”

    苏凌有一刹那的失神,很快又恢复了正常:“陛下,臣正想求见陛下,有本奏。”

    “跟你说了,不许这个样子,难道当了皇帝就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了么,就非要去做那孤家寡人?”肖浚睿不管他的什么本不本,继续抱怨。

    “陛下……”苏凌有些无奈。

    肖浚睿干脆席地坐下,用袖子擦擦身边已经有些枯黄的野草:“凌儿来,我也正有事找你,咱们坐着说。”肖浚睿神色自若,和过比起来确实没有什么两样,苏凌犹豫片刻,终于在温柔热切的目光中走到他身边坐下。

    一百零一

    两人紧紧相依,雪白的孝服在黑夜中异常显眼,相同的颜色和谐滴溶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

    “凌儿不妨猜猜我找你有什么事?”

    苏凌略略思量:“想是陛下对撤离路线已有安排。”

    肖浚睿叹道:“还是凌儿知我。现在燕军已经追来,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我担心要不了几日便会被追上,因此我想下旨,召南方各郡守兵集结在阳宁关,全力抵御燕军。”这个问题肖浚睿已经琢磨了一天,就是下不了决心。

    苏凌没有回答,而是低下头不住玩弄着手中的短刀。刀光清泓,寒气逼人。

    “陛下,臣以为阳宁关是守不住的。陛下可否想过,跟随陛下撤离圣京的军队和南方各郡的守军,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家底,是将来光复山河的本钱,我们再也输不起。”

    “你还是说清楚些吧!”

    苏凌点头坐正,从腰里掏出几块散碎银子,在草地上摆放:“这里是阳宁关,这里是圣京,这里是我们现在的位置。要说近便,自然首推阳宁关,据此不足百里,圣驾两日便可到达。但是到达以后呢,我们又该怎么办?依靠现在这点兵力是绝对守不住的阳宁关的。就算陛下现在就下旨召南方各郡守军齐聚阳宁关,没有十天也绝对集结不齐。而按照燕军的行军速度,少则七日,多则八日便会追到阳宁关,到时候若他们全力强攻,兵力如此悬殊,试问我们能守几日?”

    “只要我们能撑上几日,各郡的勤王之兵便能陆续到达,到时候再决一死战。”肖浚睿还想坚持。

    苏凌抬头望着肖浚睿,眼里是压抑的痛,良久才幽幽道:“陛下,就算人马齐聚,也不过十多万人,若是这点兵力便能守关的话,你的太子哥哥和我的父亲便不会殉国了。”

    肖浚睿猛地呆住,其实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人在绝望之时总是下意识地想抓住一棵救命稻草,至于这稻草管不管用反倒没有考虑。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等着燕贼追来?”肖浚睿颓然。

    苏凌却似乎完全没感受到他的颓丧,盯着地面的碎银,神情严肃地沉思片刻,又摆了两块下去。

    “这里是万仞关,我们从这绕过去,以万仞关为据点长期据守,将燕军的补给线拉长至一千四百余里,这样的话,只要能够死守住关隘,时间一长,燕军必退。”

    “从西边过去怎么成?那边山高林密,全是狭窄的栈道,我们不是行进得更慢了?”肖浚睿觉得苏凌的想法不可思议。

    “正因为这边山高林密,道路难行才高走这边。陛下试想,这边既然都是栈道,我们通过之后便将其烧毁……”

    话还未说完,肖浚睿便用力一击掌:“对啊,栈道没了,燕军想要继续追击变得重建架设才行,自然就很难追上我们了。”

    “陛下圣明。而之所以臣要以万仞关为据点抵抗燕军,是因为三个原因。其一,万仞关位于西南,各郡守军可以更加迅速的集结。我们一旦能多拖延燕军些日子,他们便能加固好万仞关的防御。”说着又取出一张纸摊开在两人面前,借着月关看去,那深深浅浅勾勒出来的却是一副关防图:“臣前些日子与燕军作战,对他们的战术习惯有些了解,若按照此图布防想来有些用处。”

    肖浚睿点头:“那其二呢?”

    “其二是万仞关地处西南,一路上道路狭窄艰难,燕军就算久攻不下想要再弄些巨型抛车来,也无法运到。况且万仞关虽然说不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却也易守难攻。出尤其是这里气候湿热,多蚊虫瘴疠,燕军都是北方人,长期居留于此,必然水土不服,多生疾病,战斗力势必减弱。”

    “有道理,其三。”肖浚睿觉得希望一点点回到了自己身边,连语声都开始激动得有点发抖。

    “其三,若我们能够坚守住万仞关,便可以以广大的西南地区作为根基重整旗鼓。西南土地肥沃,自古以来便是粮仓,陛下只要能韬光养晦,妥善治理,富民强兵,让我大夏的国力得以恢复,何愁没有重回圣京的日子?”

    苏凌说得兴奋,不自觉地拍拍肖浚睿的肩头,忽觉不妥正想收回时,手已经被拉住。

    “陛下!”甩了一下,没有甩掉,苏凌轻轻唤了一声。

    肖浚睿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苏凌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凌儿果然是将相之才,大夏的安危全凭凌儿了。”

    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肖浚睿的语气里有着恍惚和痴迷。还没来得及开口,嘴唇已被封住。

    不行,这样是不对的,无论脑海的声音如何坚持,人却依旧随着肖浚睿倒了下去,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这个温柔而热烈的吻抽去。

    腰带已被解开,滚烫的肌肤紧紧贴在了一起,沉重的呼吸充斥在耳边。

    夜风轻拂,带着仲秋的薄寒,仿佛要拂去这恼人的温度。

    皎洁的月亮害羞般躲进云层,却又留下一抹暗淡的光亮,照亮这对生死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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