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的男人,大步流星地来到病床前,脸上紧张的神色尚未消退,“你什么情况?”

    山雨欲来的气息,使梁霜影回答的迟了一点,她小声地说,“……骨折。”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声,“骨折?”

    温冬逸这样的笑容,让她横生毛骨悚然的感觉。

    果然,他嘴角一落,眼底全是阴恻恻的怒意,“肇事的人呢?”

    她的视线下意识地往门外移去,他敏锐地捕捉到答案,随即转身,迈着一双长腿出了病房。不到片刻,外头传来乒呤乓啷的响声、孩童的尖叫、女人的高呼劝阻,医院沸腾得像过年。

    在这件事儿上,梁霜影实在佩服他,当着警/察的面动手揍人,完事儿扔了张名片,打了个电话,一切就仿佛没发生过一样的摆平了。于是,下一个就轮到收拾她了。

    这会儿,护士畏惧他的眼神,与男人刚进门的时候,大相径庭。

    重新出现在她眼前的温冬逸,衬衫衣领的扣子失踪了两颗,唇上挂着一道血痕,诡异的阴柔美,但语气明显是气急败坏的,“捡一漏三句,这招谁想的,你的主意还是他的主意?”

    当下,梁霜影面前两条路,要么装作听不懂他什么意思,有可能躲过去,要么,“我。”

    “是谁教你耍这种手段蒙骗人的!”

    她正面还击,“你教的!”

    时至今日,她仍然清晰的记得,温冬逸最后一次带着她,爬山上寺庙的那个晚上,他啰里啰嗦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记得。

    “占着理就闹,我闹了啊!”

    她气势汹汹地反驳了之后,余光瞥见那边的护士欲要上前劝阻,却又不敢上前的姿态。

    梁霜影试图冷静下来,柔柔的嗓音里,透着对他的失望,“可我没得到我想要的,你温冬逸说的,不一定都是对的。”

    温冬逸则相反,他忍耐到了极限,眼眶气红了一圈,又是笑着,又喝道,“好!就冲你这句话,这婚我他妈不结了!”

    人活一辈子,逃不过早晚两个字。

    温冬逸的这辈子,另外还有三个字,凑成他的劫难,而他如今就是在劫难逃。

    但是,他的劫难,诧异地看了他一会儿,接着垂眸撇开头,仿佛事不关己,轻轻丢下一句,“随便你。”

    ☆、c30

    温冬逸在一时气愤下说完那句话之后,理智瞬间恢复了一半,又被她冷淡的反应,彻底扑灭了胸口膨胀的火,坐在了隔壁的空床上。

    他的愤怒消失了,场面却不知如何收拾,就说,“那行,这话儿我收回。”

    “随便你!”梁霜影差点就忘记了这个男人有多烦人,出尔反尔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吧。

    她把这三个字咬得很重,语气不善,明摆着心里还是在意,他轻呵了声。

    另类的寒暄结束,透过窗户直射进来的阳光,或许是身处医院的关系,显得格外苍白,两人似有语言障碍般沉默了一阵,也不觉得尴尬,只是霜影想起了一件事,“你有易骁老师的电话吗?”

    温冬逸不屑的说,“他算个什么老师?”

    顿了顿,又问,“你找他干什么?”

    梁霜影告诉他自己上京目的是面试歌舞剧的角色,易骁便是曾经由他介绍的那位导演,她去不了面试,起码得给人一个说法,但是手机又摔坏了。他听了以后,简简单单的回了句,知道了,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不超过二十分钟,温冬逸的助理小魏赶到了医院。他先与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肇事者周旋了一会儿,才走进这间病房,看见了病床上坐着的女人,根据容貌推测年纪很轻,化了妆不显得憔悴,但穿着v领的毛衣,脖颈是毫无血色的青,呈现病态。

    温冬逸的前一个pa熬成了行政经理,新人小魏走马上任不到半年,头一次碰上这么棘手的事儿,肇事的男子索要医药费精神损失误工赔偿,不然就将这事儿曝光,找记者,上头条。

    小魏焦头烂额的失了主意,律师游刃有余的说了一句,“你去问问温先生的意思。”

    温冬逸的意思是——“你没长眼还是没带脑子,瞧见我这儿伤了吗?老子没要他掏钱,是他祖上积德!再他妈废话就让他进去蹲俩月,看他能不能喘着气出来!”

    小魏被骂醒了,也是,怎么能把他当成普通的有钱人来讹诈呢。

    一旁的梁霜影却蹙起了秀眉,“你说话就不能好听点?”人长得如玉如松柏,实际桀骜嚣张的一塌糊涂,连带着气质都骇人。

    小魏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地位,不免替她捏把汗,虽然大boss今天是不同以往的暴躁,但平时说话的语气,也没比现在好到哪儿去,可是谁敢挑他毛病。

    温冬逸抬着下颌冲她,“不能。”

    霜影懒得理他,就见他向床头柜倾身,捡起上面的手机,往他助理那儿一抛,“拿去看看怎么回事儿,不行换个新的。”

    助理一走,温冬逸随即问着她,“什么时候出院?”

    在他揍了那个肇事男子之后,异常冷静地问了一脸受惊的医护人员,以她这个骨折的程度,不需要手术不需要住院。

    她的胳膊懒洋洋抬起,指了指头顶上挂着的半瓶消炎水,“吊完。”

    虽然他点了头,但是耐心没能维持几分钟,就摸出了烟盒、打火机,拇指推了支烟上来,梁霜影无奈且嫌弃,“叔叔,这里是病房,您要抽到外头抽。”

    温冬逸拿下唇间的香烟,“少膈应人,谁他妈是你叔?”

    没等到她扭头不搭理他,他先起身出了病房。

    走道里还排着病床,上面躺着哼哼唧唧的各种人,站在窗口,呼吸之间仍然是要给气管消毒的味道,比烟草都浓烈。

    温冬逸沉着神色抽烟,若有所思。

    身体与心灵已经毫无保留,难道真能断得一干二净,从此再无瓜葛?算了吧,每一个不经意的触碰,都能成为激/情复燃的理由。

    他必须承认,在她那儿栽了个大跟头,压根没爬起来过,更糟糕的是,有个声音一直蛊惑着他,下面是温柔乡,放弃挣扎,就死在这里吧。

    护士刚刚给她拔了针,温冬逸像掐着点回到病房,还带来了一把医用拐杖。

    她的膝盖不能弯,偏偏穿得是一双系带的短靴,正犯愁,他单膝叩地,拎起靴子。

    他低着眼眉的轮廓,让梁霜影没出息的心头狂跳,傲气惯了的男人,突然温柔起来,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忙着绑鞋带,他没抬头,声音,“我说了不结婚了,真不结了。”

    “温冬逸……”

    他打断,“骗你我就是你孙子。”

    霜影没忍住哧笑了一声,又咳了一声遮掩过去,纯粹是笑点奇特,却不想对他示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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