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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璃月醒来时觉得浑身舒畅,连内伤似乎都好了许多,不知是不是昨夜叶千浔帮她打通了玄关的缘故。

    想起昨夜一番亲吻后他欲望勃发却又得不到满足的憋屈样,她就忍不住要笑。有时候,男人真的也是种很简单的生物,起码在欲望这块,要折磨他们很简单。

    揣上《锻心诀》,璃月仍是带了昨天那名宫女,让她陪她出去走走。

    无意间逛到一座名为元昱宫的宫殿前,璃月听说这是燕瑝的寝宫,心中便思量着要进去参观参观,但这宫女在身侧显然多有不便。念至此,她示意跟在身侧的檀郎制造些混乱,檀郎会意,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哎呀,我的狗呢?我的狗不见了。”待檀郎完全消失,璃月夸张地叫了起来。

    那宫女一听,忙帮着她四下搜寻,半天也没找到檀郎踪影,一回身,却发现璃月也不见了,只道她是为了找狗走远了,忙急慌慌地寻了过去。

    璃月徜徉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看着眼前霞光流锦珠宝生辉的奢华装饰和布置,有些怔然地坐在那张足可供七八人并排而卧的大床上。

    她想,人的幸福与否也许与出生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小时候,她饥寒交迫地与母亲盖着破被挤在一张小竹榻时她曾想,如果她是出生在富贵之家,母亲是衣食不愁的贵妇,那她俩必定会非常的开心和幸福。

    若论起出生的尊贵,东仪应该没有人比得过身为皇帝的燕瑝了吧?可他幸福么?

    不,至少,现在不幸福。

    想起燕瑝和太后,她不由又想起昨日见面的情形。当时她只觉得奇怪,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奇怪在哪,不对在哪?过后她仔细想想,却发现了症结所在。

    对于母亲的眼神,她异乎常人的敏感,昨日,太后看燕瑝的时候,眼神虽是慈爱,却十足平静,根本不像个母亲,而她看裴延熙时,却流露出一丝那种她熟悉的母亲的眼神,虽然很淡,但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殿门突然响了。

    她急忙起身,快速躲入龙床之后。

    “都下去,没朕的传唤谁也不准进来打扰。”燕瑝的声音,沉稳却短促。

    殿外隐约传来众人的应诺之声,然后殿门又关上了。

    很长一段时间殿中都陷于无尽的静默当中,璃月正想出去看看他在做什么,耳畔突然传来一阵琴声。

    因为从小生活在妓院,母亲又是琴棋书画俱绝的花魁,因而对于音律,璃月的记忆也只停留在小时候,熟悉的也只是一些华而不实的靡靡之音,而此时燕瑝所奏的曲子却……

    沉静于表却激昂在骨,锦绣于外而晦涩在内。每一个优美的音符之后似乎都藏着一个孤独的灵魂,每一段曲调的顿挫似乎都是一次命运的抗争。

    她不知道他弹的是什么曲子,她只看到一个人在孤独中压抑,挣扎,一次次奋力站起却又一次次被蛮力压下,直至,近乎崩溃。

    这样的琴声勾起了她对自己以往的回忆,但那回忆实在太过煎熬,于是她不愿再听下去。

    燕瑝坐在琴案前,闭着眸皱着眉,修长十指近乎疯狂地在弦上滑过,冷不防一本书突然砸来,“锵”的一声,四根琴弦毫无悬念地同时断裂,弹起的断弦划伤了他的指。

    他抬头,看着站在床柱旁的璃月,眸色深深,却并不惊讶。

    这是璃月第二次看到他不温和的样子,他很压抑,压抑到他几乎无法控制的程度。

    迎着他的目光,璃月走过来,弯腰捡起《锻心诀》,刚刚站起,却被他一把拉进怀中。

    他力气如此之大,而璃月也没有试图挣扎,于是便半躺在了他的腿上。

    “为何砸琴?”他低眸,紧盯着她。

    “它本该取悦于人,可它却传达了痛苦,我不喜欢。”璃月静静道。

    燕瑝微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淡淡龙涎香中,他问:“那你喜欢什么?”

    璃月不答,只执起他受伤的手,中指指尖已经凝聚了一滴殷红的血,她凝视一会儿,将其放入自己口中,轻轻一吮,随后浅笑开口:“我喜欢用别人的血,来告慰他给我造成的不快。”

    燕瑝看着躺在他膝上的女孩,唇瓣上带着些微血丝的她笑得如妖如魔,却又带着一丝迥乎她年龄的妩媚和冷艳。

    她的眼神告诉他,她不仅是他的知音,还与他有过同样的命运,所以,她懂他的琴,也懂他。

    此情此景并不适合风花雪月,可他却平生第一次产生了想要亲吻一个女子的冲动。

    在她唇上,他第一次尝到了自己血的味道,也第一次尝到了发乎于情的甜蜜。

    璃月回应了他,不仅回应了他,她还伸手抱住了他。

    燕瑝,这个表面光鲜的男人背后隐藏着深刻难言的伤痛,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她知道如果自己痛苦的时候,有人能这样紧紧地抱住自己会给自己带来怎样安慰,她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安慰,但她愿意给他这样的安慰,因为这个男人值得她这样做。

    关于亲吻,他并不熟练,一番拥吻下来,他有些微喘。

    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何要吻她,只是伸手轻轻触摸着她丝滑的脸颊,问:“你身体好些了么?”

    璃月眼角一挑:“怎么?要下逐客令?”

    燕瑝摇头,道:“明日我要去启承山祭天,怕是要十天以后才能回来。”

    他是怕他不在时宫中会有人对她不利。

    璃月笑了起来,道:“我好多了,正想与你告别,既然你明日去祭天,那我便也明日出宫吧。”

    *

    次日,燕瑝果真一大早便带着浩荡的队伍出了宫前往启承山。

    璃月在宫中纠结了一会儿,犹豫是否要与慕容倦告别。她不知道,慕容倦昨天便已被琛王府支出了永安。

    思虑半晌,她认为自己应该去见他一面,要想放下一段感情,首先要直面这段感情,不管是悲是喜。

    简略地收拾一番,她正想找昨日燕瑝为她安排的那个太监带她出宫,宫女却突然来禀,说太后召她去御璟轩一见。

    太后召见?去,还是不去?

    不去的话,只怕不能顺利出宫。那便去吧,既然是光明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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