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点头,等到了深夜。

    深夜,乾清宫内纱幔轻轻飘动,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的打在树叶上,外面的灯影摇曳。

    一声声惨叫传来,小小的人儿被按在乾清宫外,执行的太监一板一板打在他身上,那小人儿面容秀丽,被打的面色苍白扭曲,牙齿紧紧咬着下唇,溢出鲜血。

    那是十岁那年,朱厚照贪玩忘记了太傅布置的任务,父皇正好过来察看,说他身旁侍候之人巧言令色,令他玩物丧志。

    朱厚照在门前求了许久,父皇都不允免除德期的罪。后来,朱厚照哭着在德期床边,德期反而安慰他:“太子,德期永远忠心于你。”

    朱厚照去碰他苍白的面容,突然周围华丽的宫殿崩塌,场景剧烈摇晃。

    朱厚照立于荒芜的郊外,慌道:“德期,德期……”

    马蹄嘶叫,兵器相碰声,嘈杂中,一只利箭飞来,朱厚照吓了一跳,可是那箭不是飞向他,而是另外一人,正中那人心脏,他望着朱厚照笑:“陛下,臣虽死无憾,这世上任何人都会害你,唯独我不会!”

    朱厚照内心剧痛,猛地惊醒过来。昏暗的乾清宫中,他目中惊恐,紧紧抓着床下的锦衾。

    这时外面传来声音,是朱厚照派去接张永的人。

    朱厚照立刻下了床,钱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陛下已经睡了,明日再来。”

    “让他进来!”朱厚照声音焦急。

    那人匆忙推门,夹着外面的风雨,跪下道:“陛下,张提督遇袭!”

    “你说什么?!”朱厚照厉声道。

    ☆、第 67 章 生死不明

    雨稀稀拉拉的下了三天,梁思和郭盛一散衙在家中弄各种菜, 郭盛切菜, 梁思炒, 隔壁几户待梁思出去时,总是会支支吾吾问什么东西这么香,有时也来串门讨教。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两人正将饭菜摆到桌上,梁思暗道这隔壁连下雨天都能闻到香味, 比大球的鼻子还灵。

    梁思准备拿伞出去,郭盛道:“你不能淋雨, 我出去。”

    郭盛带来了温泰初和杨一清,三人皆是面色沉重。

    梁思放下了碟子,道:“怎么了?”

    温泰初:“张永在明安路上遇到了劫匪, 马车掉落到了悬崖,生死不明。”

    梁思一愣。

    杨一清拱手道:“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特邀温大人一同前来, 请求宏茂、梁大人暗中调查。”

    郭盛回礼道:“杨将军客气了, 我与梁思一直以来便没有放弃这个案子。”

    梁思也道:“事不宜迟, 我与宏茂即刻前往明安路。”

    距离遇袭已过三天, 温泰初也是发现朱厚照秘密派禁卫军外出寻人才知晓。

    明安路是一条盘山路,右侧是山体,左侧是万丈悬崖,路上早已被雨水冲刷的没有了痕迹。

    四人便沿着山路下去,山体下是一片湖泊, 数十条小溪汇入其中,有平民百姓打扮的禁卫军在各条溪流搜寻。

    大理寺与禁卫军关系密切,温泰初跟禁卫军首领厉向打了一个招呼,便问道:“找到了人没?”

    厉向面上全是雨水,他擦了一把眼睛,道:“太多溪流了,而且这几天连下大雨,尸体不知冲向了哪里。”

    禁卫军早已认定人已死了,从那么高的悬崖落下来又在雨水里冲泡,绝无生还机会,只是朱厚照在乾清宫大发雷霆: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此时,雨又开始下大,郭盛理了理梁思身上的蓑衣,道:“你刚受过伤,不能受冻,先上马车等。”

    梁思表示没事。

    郭盛却执拗的让他上马车。

    温泰初望了望四处茫茫的湖和河,雨水冲刷堤岸,地面淤积着水,几乎茫茫一片全是水,不知该从何找、如何找?

    禁卫军一半人大半身踏进溪流里,显然已经在溪流已浸泡许久,皮肤发着白,而厉向指挥着另一半人在岸边寻找。

    郭盛将梁思送上马车,回来问:“厉总领,掉落的马车在哪?”

    厉向指向一旁山体下面:“马车被火烧过,车夫已经打捞上来,在车里面。”

    三人去山体,梁思也跟着过来,郭盛蹙了蹙眉,拉住他胳膊,挡住迎雨的一面。

    梁思抬头:“真没事。”

    郭盛充耳不闻,犹记得那天漫天火海,他在火海中一动未动,宛若没了生机,那种恐慌失措简直将他所有的理智湮灭。

    马车摔的散架,木质被烧的炭黑,马被烧的只剩骨架,车夫全身上下焦灼不堪,又在雨水中长期泡着,样子惨不忍睹。

    梁思拿出皮质手套,给每人一副,郭盛翻看了车夫的衣衫,里面有几锭银子。

    郭盛道:“张永刚才囚牢里出来,身无分文,这里最有钱的应该是车夫,可是车夫并未失窃,不是劫匪所为。”

    梁思接着道:“车夫面色惊恐,人在看到火的第一反应是去挡脸,可是车夫的面容烧的最厉害,火势是突然起来的,而且是从高空射下来,首当其冲烧到脸,车夫根本来不及扑灭。”

    梁思下了结论:“早先在马车周围撒下易燃的东西,然后从上方设下火苗,马车就会立刻燃烧。”

    四人在烧烂的车前沉吟,郭盛扶着梁思上了马车,解开他衣衫看了看,里面衣衫未湿。

    梁思笑道:“他们要是上来看到我们这样,该作何感想?”

    郭盛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凝重:“张永这般人都中了计,以后你不可贸然行事。”

    梁思点头:“你也是。”

    郭盛帮他把衣衫整好,温泰初和杨一清过了一会才上马车。

    郭盛道:“这次安排张永逃出的,都有谁知道?”

    梁思想起最后一次张永说话的话,道:“张永曾跟我说过他有种感觉朝中有许多白莲教人,陛下身边也有。”

    杨一清驾着马车回去。

    温泰初在车内道:“在行刑前,除了我们四人,天牢总领湛元思,一早收到密令,用一个死刑犯顶替张永;乾清宫太监钱宁,他负责传递陛下的意思;乾清宫小太监叶深,也就是车夫,负责护送;禁卫军总领厉向,禁卫军副总领独飞驰在约定地点等张永;还有刑部尚书蓝浩也知道。一共六人。”

    细作会是谁?!

    到了京城,雨停了,稀疏的阳光照在车顶,温泰初回了大理寺,杨一清还要赶去湖北,听说多月以来打赢了第一场胜战。

    郭盛将菜热了热。

    外面又有人来敲门,郭盛和梁思两人无奈的看了看。

    来人是张府的管家,管家看到梁思目光一亮,气喘吁吁从怀中掏出信封:“梁大人,我来找你你不在,又去了北镇抚司,那边的人又说您今天休沐,又赶了过来,我家老爷说……”

    “小心!”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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