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格外清壮。

    山泉落处,玉带般的清河缓缓流淌,一条木桥横亘其上,在迷蒙的水雾中显得愈发古朴。就在贾无欺二人驻足观瀑的时候,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穿过水雾缓缓走来,他在这四处弥漫的水汽中赤脚而行,衣衫上却未沾上一点水渍。

    “有人来了。”贾无欺注意到远方的人影,“我看这山中岔路甚多,不妨向他问问官窑该如何去。”

    “我也正有此意。”晏栖香含笑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那人已走至近处,二人这才注意到他的特别之处——

    一身缁衣,光头赤足,好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

    “善哉小师父——”贾无欺脱口道。

    善哉在二人面前停下,清澈的目光定定看向贾无欺:“阿弥陀佛,施主认识贫僧?”

    贾无欺忙指了指自己鼻子:“是我,贾无欺,千面门弟子。”见善哉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又补充道,“我和你小师叔一起,帮你还了章台柳的钱,可还记得?”

    善哉一听道这,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贾施主,多日未见,贾施主的易容术愈发精进了。”

    贾无欺一听,哭笑不得地摸了摸自己的真脸,问道:“善哉小师父为何会来此处?”

    “贫僧奉掌门之名,要前往北宗面见天净大师。路过此处,听闻垂云寺近来香火颇盛,远近闻名,无数信徒纷纷从潇州府各处赶来。贫僧有些好奇,便在那里挂了单。”

    “这么说来,垂云寺便在此山之中?”贾无欺问道。

    “正是。”

    “听闻官窑也在附近,小师父可知该如何去?”晏栖香笑吟吟地看向善哉,问到。

    对上他脉脉含情的眼睛,善哉一怔,忙垂下眼睑磕磕巴巴道:“那官窑就建在垂云寺后,因为工匠众多,又经年累月在那里生活,如今已聚集成庄。”

    贾无欺一听,双手一拍,“那正好,我们去官窑也可顺便见识见识那大名鼎鼎的垂云寺。”说着,他向善哉问道,“敢问善哉小师父,那垂云寺究竟有什么不凡之处,能引得那么多人争相拜谒呢?”

    “这——”善哉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捻了捻手中的佛珠,吞吞吐吐道,“一言难尽,贫僧还是先带二位前去一看吧。”

    “如此甚好。”晏栖香“哗”地打开折扇,背着一只手十分自得地向前走去,仿佛他来此处,真是为了游山玩水一般。

    一路上,善哉向贾无欺二人简单介绍了下垂云寺。原来今上登基之后,大兴禅风,德山、临济、云门、赵州等宗门大老,领袖一方。垂云寺因与赵州宗师出同源,便受其影响,奉行的是赵州宗风。正所谓“德山棒,临济喝,云门饼,赵州茶”,说的便是禅宗各派讲授法运的方式俱不相同。德山宗一根白棒打风打雨,打遍天下人,呵佛骂祖,引人开悟。临济宗大喝怒斥,犹如将军叱咤,有破有立,能杀能活。与这两宗相比,云门宗和赵州宗相比就要温和得多。云门以胡饼作比,开示众人,而赵州面对妄想执着的参问者,也只是请他喝茶去。

    因为这不温不火的禅风,垂云寺的名声也一直不温不火,直到最近,垂云寺突然一改往日宗风,变得任运自如,经纶夷险,尽显生杀予夺之机。如此高傲超然之势,引得无数名士前来,只为与寺中禅师一辩玄理,一睹其旷迈风姿。

    不怪善哉小师傅一言难尽,贾无欺来到垂云寺门口,见到停放得满满当当的彩轿,也是一怔——

    他料到寺中香客定会不少,却没想到这其中女眷竟占了大半。

    寺门前,衣香鬓影,莺声燕语,有年轻的女子叽叽喳喳地闹成一团,也有发髻高挽的少妇温言软语,捂嘴轻笑,更有盛装出行的白发老妇,在侍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向寺中走去。

    “这……”贾无欺张了张嘴,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晏栖香一看此景,勾唇一笑:“不知寺中哪位禅师,竟能惹得群芳共朝,我还真是有些嫉妒呢。”

    善哉听到他这话,面色尴尬地轻咳一声,没有出声。

    就在这时,寺中突然走出了一哭哭啼啼的妙龄女子,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名知事僧手足无措地跟在她身侧,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是金家妹子出来了。”不知谁娇滴滴地说了一声,门口等候的女子们呼啦一声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向那哭个不停的女子不迭发问。

    “金家妹子,这次见到禅师没有?”

    “见是见到了……”金家小姐抽抽噎噎道。

    “金家妹子就是好运,我来了这么多次,也就在法会上远远看过禅师一眼。”有女子酸溜溜道。

    “是啊,我也不曾单独和禅师清谈过呢。金家妹子,禅师跟你说了什么?”

    这话不问还好,一说出来仿佛触到了金家小姐小姐的痛处,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汹涌的泪水将她脸上傅的粉冲走,留下两道十分明显的痕迹。

    “难道禅师没有理你?”有人猜到。

    金家小姐摇摇头。

    “既然和你说了话,那还有什么好哭的。”有人没好气道,“我们还从未和禅师说过话呢。”

    金家小姐在一片拈酸吃醋声中终于憋不住了,她又气又恼道:“他,他要打我!”

    “什么?”有人吃惊地吸了一口气,“禅师怎会如此无理?”

    金家小姐不再说话,哭哭啼啼地掩面而去,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充满疑惑的女子。

    “禅师真会打人?”

    “不会吧,禅师丰神俊朗,又怎么会做那有辱斯文的事情……”

    在场之人都不愿相信金家小姐的话,竭力替那禅师辩解着。

    贾无欺好笑道:“不知那禅师有何种功力,能上至老下至下将这些女子哄得五迷三道。”说着,他还撞了撞晏栖香的胳膊,调侃道,“晏兄,我看这回你算是遇到对手了。”

    “贾施主,其实不是……”

    善哉正想出口解释,目光扫到寺门时陡然一顿,哄闹的人群也倏地收声,不再发出一点声音。贾无欺发觉不对劲,朝寺门口一瞟,整个人为之一僵——

    一个人身着月白衲衣,手拎木棍从寺中走出,他眉骨高耸,鼻正如削,如玉面庞不沾一丝人间烟火。冰冷的双眼睥睨一扫,毫不客气地朝众人道:“佛门清净地,岂容尔等喧闹!”

    ——岳沉檀。

    第89回

    众女子先是慑于他的气势不敢开口,后又实在不甘放弃这个千载难逢接近他的机会,纷纷掩口笑道:“禅师真是爱说笑,我等——”

    她们话未说完,却见岳沉檀真的举棍挥来,不由花容失色,作鸟兽散。贾无欺本以为岳沉檀只是动动口上功夫,没想到对方手上功夫也不曾落下,看着惊呼四散的女子们,他赶紧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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