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的心情,随着武器的脱手坠入深渊,金石相击之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提醒。

    “咣当——”

    最后一声响起,索卢峥半跪在了地上,他的火龙枪是最后落的地,但他脱力的程度却比其他鹰卫要大上许多。

    “索卢大人!!”鹰卫们此刻万念俱灭,汇集着他们全部希望的人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失去了武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已与死人无异。

    看着索卢峥青筋毕露的双手,隐身在黑暗中的螣卫冷笑一声道:“索卢大人,我劝您还是少费些力气,这断筋卸骨散的厉害,您不是不知道吧。”

    断筋卸骨散乃是江湖中最为霸道的一种散功毒药,不仅会令食入者浑身乏力,随着时间的流逝,食入者本身的内力也会渐渐流失,直至散尽一身功力。

    听到螣卫的话,倒在地上的鹰卫面色大骇——这断筋卸骨散是如何在不知不觉中就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呢?

    莫非是——

    有叛徒!

    鹰卫们咬牙切齿地看着彼此,面对着出生入死的兄弟,眼中竟都流露出几分杀意。

    “行了,别装了,还不快过来!刀子不长眼,你若继续躺下去,把你误砍了,可不怪咱们。”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最先倒下的那名年纪颇小的侍卫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了,埋着头逃也似的朝螣卫们跑去,连看一眼自己曾经同伴的勇气都没有。

    “居然是你!”与小侍卫最相熟的鹰卫发出一声低吼,他看小侍卫年纪尚轻,平日里只把最简单的饮食起居方面的活派给他,没想到一番好意,却遭到了如此践踏。

    “索,索卢大人……”小侍卫在黑暗中隐身,像是终于找回了些勇气,战战兢兢道,“您,您别怪小的。小的也是没办法,一家子性命,全系在小的一人身上……”

    索卢峥朝他所在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行啦,少说点废话。”一名螣卫凌空甩了甩龙筋,发出“嗡”的一声,“时辰到了,该送他们上路了。”

    第111回

    听到此话,伏在暗处的岳沉檀略一沉肩,似是准备好出手相助。贾无欺注意到他的动作,一手在他肩上按了按,压低声音道:“眼下这情形,不宜正面冲撞,还是智取的好。”

    螣卫大多隐在黑暗之中,具体人数尤未可知,鹰卫则大都失去了战斗力。若他二人上场直取,恐怕还是寡不敌众,凶大于吉。

    岳沉檀闻言,侧脸看了贾无欺一眼,似乎在问:如何智取?

    贾无欺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我都准备好了。他们不是喜欢用毒雾神烟炮吗,我也让他们尝尝这‘毒雾’的滋味!”

    说着,他扬臂一挥,衣袖在黑暗中发窸窣声,不远处的螣卫立刻察觉到了动静,怒喝一声:“什么人?!”

    正要扬鞭扫来时,只听“轰”“轰”几声爆炸声响起,四周霎时烟雾弥漫,还有一股螣卫们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毒雾神烟——怎么会——”

    几名螣卫惊讶道,但来不及深思,求生的本能大过了一切,雾散得不慢,螣卫比雾要散得更快,不过眨眼功夫,原本刀光剑影的府库门口,只剩下一片弥散的烟雾,和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鹰卫。

    毒雾的威力鹰卫们早有耳闻,然而现下力气尽散,光是屏住鼻息已是难上加难。呛人的味道不断涌入鼻中,鹰卫们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今日恐怕就要折在这里了。

    就在他们万念俱灭之时,突然听到耳畔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一个轻快的声音:“你看,他们都被吓跑了吧!”

    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皴裂的脸,不少地方都起了干皮,在黑夜中看着让人十分不舒服。鹰卫于是又闭上了眼。

    贾无欺:“……”

    索卢峥看到来人的面孔,一向冷静自持的面容上也出现了几分讶异:“岳兄?”

    岳沉檀伸手封住他的几个穴道,将他扶起:“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索卢兄随我来。”

    贾无欺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挠挠头:“那剩下的人怎么办?”

    “自己想办法。”说完,岳沉檀的身影已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贾无欺蹲下身,看了看地上几名跟没骨头似的鹰卫,深深叹了口气道:“各位小哥,委屈你们了。”说完,他从腰间抽出一条长绳,将几名鹰卫像是捆蚂蚱一般地串在一起,自己手中拎着绳的另一段。

    “考验我轻功的时候到了。”

    贾无欺吐纳了几次,脑中回想着和扫帚老人见面的那个雨夜,对方只是在他肘下轻轻一托,便能带他疾行千里,自己的修为虽远不及老人,但行了数十里路应该没有问题。

    当贾无欺筋疲力尽地回到客栈时,才深刻地领悟了理想和现实的差距。绳子的另一头的几个鹰卫也并不好过,这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一路,让每个人都脸色发白,嘴唇发乌,仿佛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直接去见阎王。

    不过濒死比死已经好了不少,索卢峥虽此刻无法起身,还是真心实意地朝贾无欺道了谢。

    贾无欺将几名因为安置好后,向索卢峥询问道:“索卢大人可知螣部的人为何要将你们置之死地?”

    索卢峥浓鸷的眉眼染上了些沉重:“恐怕与今上遇袭一事脱不了干系。”他顿了顿,继续道,“圣上宝津楼遇袭之后,许多民间传言甚嚣尘上。一说九月初三理应宜祭祀,百戏本也是祭祀中的一环,可天子却在这一日遇袭,可见上天对这为人间天子不甚满意。再后来不知为何,雁州城闹鬼一事竟被传到了京城,鼓乐本因可‘以乐通神’在祭祀中备受器重,如今能够传达上天旨意的神鼓却与不详联系起来,可见上天对今上的不喜厌弃。”

    “这两件事虽将矛头直指今上,可并未伤及螣部的利益,为何……”贾无欺道。

    “恐怕螣部的人与这些传言,乃至刺杀、闹鬼一事都脱不了干系。”岳沉檀冷冷道。

    “宝津楼一案的刺客由螣部负责审讯,可不出几日,便全都死在了大牢中。”索卢峥沉声道,“最先在京城传出雁州城闹鬼的说书先生,也被螣部抓进了大牢,逼供致死。圣上见在京城再无线索可寻,便令我等前往雁州城一查究竟,没想到……”

    “螣部已是胆大妄为了吗!”贾无欺咬牙道,“如此明目张胆,难道就不怕今上责罚吗?”

    “圣上如今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索卢峥沉默片刻,像是不愿提及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道,“本来螣部与鹰部并立,乃是圣上制衡之策。御前司先有鹰部,圣上为壮大螣部便对其行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螣部走到如今的地步,已不是圣上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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