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作者:蒟蒻蒟蒻

    上部

    数年前,齐妃诞下皇帝景焄最疼爱的梓瑶公主。

    公主的眉眼长相间更有着景焄和蓼湘共同的影子,

    未曾再受召过的女人却在某日就这麽消失了。

    拨去胸前男人汗湿的碎发,帝王的怒颜,不可违的专决,

    就像一堵无形却不可跨越的墙隔开两人的心

    ──若有天他死了,皇上还是皇上,但蓼湘,却还有千千万万个......

    京中内忧,边陲外患,景焄仓促御驾征伐。

    面对眼前生死抉择,蓼湘该舍弃的,是男人的命?还是自己的?

    下部

    皇宫上下,众人尽知,

    久未立后的昭元帝景君最宠爱的妃子,非诞出皇子公主的两位皇妃,

    而是宫里专司礼仪的司设太监──蓼湘。

    集于一身的宠爱,随之而来的是众矢之的般的怨对;

    时逢天下大旱,路有饿莩,被扣上了诱使皇帝耽于男色淫乐的罪名,

    更使朝臣与嫔妃们的目光如剑般直刺向蓼湘。

    蓼湘不时劳累过度的身躯以及眼角的忧伤,落在随侍秦德宝眼中,

    犹如预告了风雨将至......

    第一章

    “你叫什麽名字?”

    说话的是个长得像发开的面团似的老太监,肿胀的眼泡冷冷盯着面前局促的小太监。

    “奴才秦德宝。”

    小太监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手指紧攥着衣角,只是低着头。

    “原先在哪供职?”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尖细嗓子。

    “原……原先在弘德园。”

    “你可认得咱家?”

    小太监稍稍抬头,飞快的瞄了那面团一眼:“知……知道,公公是敬事房的黄公公。”

    “嗯,”老太监似乎有些满意,“调来这有多少日子了?”

    秦德宝开始的紧张慢慢消退,平日那股伶牙俐齿的劲也渐渐上来了,很快答道:“回公公,快两个月了。”

    这黄老太监闭目点点头:“这几日刚放走一批老宫人,所以咱家来这边发放几个好差事。”

    秦德宝不由咧开嘴笑了起来,抢上前去跪下身去替老太监捏腿:“公公,你看……”

    老太监也笑了起来,声音尖利得很,说道:“我倒是没走眼,你这小猴崽子精得很,这倒有个差使赏你。”

    秦德宝喜道:“不知是什麽差使?”

    黄公公却是要卖关子:“咱家且问你,这宫里最得宠的是谁?”

    秦德宝略一思索:“奴才先前在弘德园当差,听说皇上久未立後,後宫中最大的就是德妃娘娘了。”

    黄公公不以为然的啐了一口:“呸,那帮子狐假虎威的东西,一年也见不到皇上两次,算个什麽得宠?”

    “那……莫非是云妃娘娘?”

    黄公公还是摇头:“云妃娘娘虽然所出两名皇子,皇上却也并非是十分疼爱。”

    秦德宝皱起眉头细细思索了一阵,道:“奴才听说清芷苑那边有位齐妃,所生的正是皇上最疼爱的六公主,只可惜是个疯的……”说到这忽的掩口,望了眼面前的老太监。

    黄公公却只是微微一笑:“你这倒是猜对了一半了。我只当这是个宫里皆知的秘密,却不料你猜上这半天,说来也是,你在弘德园那帮目中无人的奴才中自是听不到这等消息,後来又被派来这地方修剪个花啊草啊的,难道它们说与你听麽。”

    秦德宝只得陪以一笑:“请教公公……”

    老太监笑的脸上的皮子都摺了起来,俯下身,压低了声音:“这宫中还有谁的恩宠大的过司设的那位……”

    秦德宝脸上的疑惑住了半晌,忽的恍然大悟般:“蓼……”

    黄公公伸手止了他的声音,道:“不错,今个就让你去伺候他,收拾东西去吧。”

    秦德宝惊得说不出话,却已被推着走了。

    这人的名字纵是孤陋寡闻,却也风闻过几次,传得有些失了真似得。秦德宝按敬事房所说找到处小院落,门虚掩着,他扣了两下,问道:“有人麽?”

    院内某间房子里传出低低的声音:“谁?”

    他推门进去,屋子里只有一个人,半倚在床上,头发散着,欠起身看他:“你是谁?”

    秦德宝忙道:“我是刚调来的秦德宝,不知……”

    那人坐起身来:“我叫蓼湘,今早卫奉仪说要调个人来补前几日病了的赵怀,想必就是你了,你先坐吧。”

    秦德宝只从他说第一句话起就呆了,原先在弘德园时听几个宫人说起这蓼湘个个都满口秽语,神色尽是鄙夷,说他整日浓妆艳抹,说话举止比青楼女子还要妖媚放浪,却不防是个这麽惨淡苍白的样子,容貌也并非雌雄莫辨,连太监也不像,却像是书生。正打量间,听得蓼湘说道:“你不坐麽?”忙收回放肆目光,连应了两声,在凳子边挨着坐下了。

    “你叫秦?”

    “德宝,秦德宝。”

    “哦,”蓼湘点点头,“隔壁是赵怀原先的屋子,一应器具都有,你就暂且住哪吧。我这并没什麽事,每日给院子里的花浇些水,隔些时日要记得除尘,每日到用膳的时辰自会有人送吃食过来,我有些时候并不在这边用膳。”

    秦德宝在他说话间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打量起他,心内奇怪,这都未时了这人怎麽还在床上躺着,听说皇上一时都离不开他,可看这里这般冷清,想是传的不真,听说此人可以摄人魂魄,为什麽我不觉得。

    蓼湘皱了皱眉头:“你却一直盯着我做什麽?我说的话你记住没有。”

    “记,记住了。”秦德宝慌忙点头。

    蓼湘朝他点点头:“你先下去吧,酉时来叫我,我乏得很,还要歇歇。”

    最後两句声音越发低了,像是呓语。

    秦德宝看他又躺了下去,只得转身走出房门,提了包裹向隔壁厢房走去。

    正收拾着东西,却听院门被人拍的啪啪响:“小怀子,小怀子。”

    秦德宝忙跑出来:“谁啊?”

    这人着的是从四品服饰,唬得秦德宝慌忙跪下:“公公,奴才是新调来的,原先那个小怀子已不在这了。”

    “咱家是御前的王遣,皇上急召蓼湘公公,快请他出来吧。”这王遣长着一双笑目,和善的催促道。

    “湘公公还在歇着,说他乏得很……”

    秦德宝刚答完就被一脚踹翻在地。刚刚那双笑目一瞬变作煞目:“好不懂规矩的小崽子!没听咱家说皇上急召麽!”

    “王公公欺负新来的孩子做什麽,我这不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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